约莫十分钟后绿子才缓缓睁眼,
北海道的羊群已经消失无踪,
心中的乱流渐渐趋于平静。
阳光倾洒在绿子的围巾上,
温暖着织物下跳动的血肉,
一切或许,或许就此结束,
羊远去,我们仓皇逃走,没有难捱的大雪,
鼠葬身于山顶,羊男不知所踪,
一切有了一切的终末,不过凄惨了点,
但至少结束了......
我蓦然记起妻离家前朝我说的话,
“一切在你身旁都得不由自身的瓦解,我也是。”
是啊,一切全都瓦解的一干二净。
“到底还剩什么呢?”我问绿子,
绿子只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尔后她才缓缓开口,用陈述的语气答复到,
或许她并不是在答复,
“还剩什么。”
说完她侧过头,看着列车窗外横陈开的原野,
以及无边无际的悠蓝的天,
她又开口
“或许是你我得以苟活于世,或许是别的什么,
只是现在我们正在列车里,有温暖的阳光,
空气不再冷彻心扉,远离了群羊盘踞的地方,
只是有人死了有人不知所踪,我们为此痛心疾首,
我们到底仍旧活着,往后也得艰难的活下去,
我们终究只剩这些。”
绿子始终看着我,我不作答,任由风灌进脑海,
我不知我是否还在北海道的土地上,
但是一切都已经远远的被留在身后和过去,
窗外只剩原野和蓝天,还有风,呜呼哀哉的风,
我心底的河流已经干涸并被剥离出我自身,
那里只剩流着温暖粘稠的血的河床状伤口。
一切最终休止,只剩风声依旧。
2020年11月12日于落日踌躇之时,
时晴空隐约染上落樱之色,
飞鸟于此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