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零落有余香——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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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高,单名一个肃字,根据兄弟排行,大名高孝瓘,字长恭。他有一个被后世众多粉丝趋之若鹜、顶礼膜拜的封号“兰陵王”。

他拥有高贵的血统——纵横天下的东魏大丞相、北齐神武皇帝高欢是他祖父,指挥若定、谈笑间打跑混世魔王侯景、收复河南的东魏大将军、北齐文襄皇帝高澄是他父亲;可怜他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却不敢向喜怒无常的父亲询问身世,幼年的他孑然一身,孤独落寞。

如果人生没有意外,他本该如其他王子那样平安成长。然而意外接踵而至:

父亲在邺城东柏堂与亲信密谈改朝换代,却被几个“厨子”突然闯入乱刀砍死;曾经语无伦次、鼻涕横流的二叔高洋瞬间雄姿英发,快刀斩乱麻杀掉了造反的“厨子”,华丽变身北齐文宣皇帝。大臣们告诉他,他的哥哥太小了,叔叔继位顺理成章,这叫兄终弟及。他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六人从王子变成了皇侄,从此失去了父亲的庇护。

二叔在位十年,王朝如日中天,可残暴的二叔却对亲戚官民大开杀戒:他的三叔、七叔相继人间蒸发,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

二叔去世后,二叔的儿子、他的堂兄弟正道登基,不久被六叔高演、九叔高湛带领将军们推翻。他亲眼所见,忠于二叔的宰相们被砍了脑袋,其中有两个还是他的姑父。

六叔在晋阳当了皇帝,正道却死得不明不白。也许是心怀愧疚,六叔从马上摔下,不久去世,九叔再次兄终弟及,继承了皇位。

跟所有被父母宠坏的孩子一样,从小被祖母娄太后宠坏的九叔,荒淫无度,嗜杀成性,却远没有父亲的才华、二叔的勇略和六叔的干练。祖母去世后,九叔如脱缰野马,整日跟会弹琵琶的和士开胡闹。曾经强盛的北齐王朝江河日下。

在刀光剑影中,他渐渐长大:与肆意妄为的众兄弟不同,幼年丧母的他折节下士,谦恭好学,又研修兵法苦练武艺,逐渐成长为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他在等待着为家国建功立业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国家日益沉沦,如狼似虎的对手北周厉兵秣马,趁机发动了入侵。依靠祖父和父亲二叔留下的名将段韶、斛律光及那支百战精兵,外强中干的九叔勉强打退了北周与突厥的联军。

不甘失败的北周很快卷土重来,不仅再度联结草原之狼突厥,更名将尽出,从北到南四路进犯。邙山脚下,数万敌军黑压压望不到尽头,将洛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关键时刻,他的表叔、老将段韶与威震天下的落雕将军斛律光率领健儿们,利用地形,充分发挥骑兵优势大败对手。

战场上,他配合段韶、斛律光,指挥三军奋勇作战,杀退敌军无数,拯救了众多将士。

当他率军冲杀至洛阳城下,向城中守军扬起旗帜,表明援军已到时,多日力战的守军怀疑是敌人诡计,迟迟不予理会。

他理解将士们的苦衷,不顾战场凶险,慨然脱盔示面。将士们再度看到了那张只属于他的俊美面庞。“兰陵王来救我们了”,消息传遍守军,士气大振,内外夹击解除了对手的包围。

将士们欢呼雀跃,簇拥着英俊的王子进入洛阳城。大胜之后三军欢宴庆祝,有人谱写了乐谱,武士们带着面具载歌载舞,展现他力战敌军,脱盔入城的风姿,《兰陵王入阵曲》从此名扬天下。

此后他又配合段韶,率军夺取了定阳,并多次击败入侵的各路敌军。除了军功赫赫,他还爱兵如子,有瓜果都与将士们分享,得到了一致称赞。

水满则溢,他的人生再度转入暗通道:荒唐残暴的九叔借故杀死了他的大哥和三哥;九叔的儿子、堂弟高纬继位,继续宠幸奸佞小人,段韶去世,斛律光被满门抄斩,国家柱石相继倒下。朝堂上群魔乱舞,朝堂外强敌进犯,国家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只剩下他勉励维持,用心血守护父祖留下的家国。

当皇帝高纬问他:“入阵太深,万一失利岂不后悔莫及?”他不假思索答道:“家事亲切,不知不觉就冲锋陷阵了。”多疑的皇帝从此怀疑他觊觎皇位,眼神变得越发诡异。他自知失言闯下大祸,却不知道如何自保。

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贪污受贿,一向爱惜名誉的他照做了,部下尉相愿却提醒他:“朝廷如果以贪污为罪名制裁您,大王您怎么办?您应该学习您的兄弟,韬光养晦。”

然而他无论如何做不到像二哥那样不问朝政一心自保,也做不到像五弟那样苛待随从玩世不恭。因为他是高长恭,遗世而独立的兰陵王。

被动接受命运的他,最终没能逃脱悲剧的结局:皇帝一杯毒酒送到眼前,他的妻子大惊失色,哭得梨花带雨,幻想他能再见皇帝一诉冤情。他却明白,皇帝再也不想见他,仰面将杯中酒饮尽,告别了这个荣耀和痛苦交织的世界。

三年后,他的家国被宿敌北周灭亡。

兰花零落,犹存余香,《入阵曲》东渡扶桑,他的传奇被后世凝望回想,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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