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概半年前,我都长年已经对海底捞无感了,觉得它味道太淡,更偏爱重庆红油锅的大龙燚或成都的蜀九香。半年前又吃了一次后呢,竟然因为他家的西瓜特别好吃而重新爱上了。
海底捞家的西瓜每一片都又甜又水,不像其他火锅店家的西瓜(包括但不限于大雁塔银泰城的老板家火锅、粉巷的晓宇火锅),常常卖相不好看又没什么味道,让人吃了一盘就不想再吃,不知是不是也是因为店家有意为之。
海底捞的服务小妹特别殷勤的给你拿好放在桌子上,你吃完了她又机灵地给你添好,尤其是立丰店的服务尤其好,注意到我特别喜欢吃,走时还处理好,给我拿了一盒水红水红的瓜瓤,说听到我要去看电影,说可以拿着看电影时吃,贴心地我都不好意思,好像顺了人家一盒西瓜似的。
前几天再去吃,我随口说只有海底捞的西瓜特别好吃,其他家的就没有那么好吃,立丰店的服务小妹好心地告诉我,他们对西瓜是有所挑选的,只要切开卖相不好或者味道不好,就不会端上台了,端上台的一定都是好看好吃的西瓜,这种服务也是服气了。
西瓜确实每家店都好吃,可服务还是有差别,相比之下,去过的店赛格店和解放路店的服务还是不太行,不知道是不是在闹市区人流多的缘故,你看着服务小妹都累。大雁塔和立丰店的服务真是没话说,细致得让你都觉得不好意思。
在室外40°的西安,在空调房里,吃着西瓜,喝着酸梅汤,跟几位老友聊聊天,可以说是神仙般的享受了。
楠楠是我十几年的朋友了,这次跟老公小赵回西安,之后两人都要去美国读博,约吃饭,我实在想向他俩安利海底捞的西瓜,于是又约到海底捞。
当天我们见得早,进店说先说不点菜,喝酸梅汤吃西瓜,先摆龙门阵。
导师前几天批评我说,朋友在一起不是聊八卦的,是互相改论文的。可这次这个局还真是没聊生活上八卦,尽聊“无聊的学术”了,quote from 我妈的评价。
知道小赵是高中时文科生后,我俩先开始一轮文科生对高数微积分的吐槽,“真难啊真学不懂啊”,“考试前只能背原题了”。
楠楠一理科生受不了了,吐槽,我是真受不了你们文科生背高数原题,概率论原题的点,背了有用么,你还是不知道什么意义啊?回头还是给老公面子的说,小赵还行,考前两天实在不懂了才背原题。
我笑倒。
小赵辩驳,你知道我们文科生第一节高数课是怎样被碾压的体验了,老师问全班同学,你们肯定都知道怎么证明根号2是无理数吧,那我就不讲了。当时班里文科生都沉默了,理科生全部异口同声的洪亮回答,是!我想了想,还是举手说,老师我不会。
我说小赵,good for you,从这一刻起就看出了你绩点3.9大神的风采。
谁知道后面的讨论完全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
你们还记得证明根号2是无理数的第一步么?
反证法啊,假设根号2是有理数。
然后再把它写成分数p/q的形式。
然后两边再开平方。
“你好,请问现在你们要点菜么?”连旁边的服务小妹都听不下去了,赶紧来换空气。
抄pad点菜的我,不出意料又点多了。小妹好心地让我去几个菜,我实在无法放弃我对毛肚、黄喉、脑花的热爱。
脑花真的有一种很神奇的口感,我朋友真的都爱我,虽然面带尴尬,可从来不会阻止我下到锅里煮。
煮脑花时,饭局以近尾声,可生生因为聊到我一学理论物理的同学,三人又开始倒自己计算能力差,无法去学习理论物理的遗憾和对物理学家的崇拜。
哦,想起来了,话题一以贯之,先是分析各自量化研究中暴露出计算能力的不足,软件计算能力的全面引入使我们犹如智障一般。楠楠总结,咱们都是garbage in, garbage out.
接着追溯到上概率论课时已经计算能力丧失,我说道,我理论物理同学计算能力超群,考试前一个人一桌子草稿纸,考试时上四面黑板当场边算边擦,一个小时后完成参数验证,神一般的计算能力。
这位朋友有远大坚定的目标,立志成为能改变国内理论物理局面的重要人物,当然我对她的期望是诺贝尔物理学奖。
听到这时,楠楠有话说,小赵的父亲作为一个严谨优秀的经济学者,对小赵的期望也是诺贝尔经济学奖。
我开玩笑,那你得多吃点脑花啊,说不定有用啊,以后这就是一个历时研究报告啊。可惜的是我的历时研究开头就开不了,小赵前几天做了个小手术,无法吃辛辣,当然,他本人也是拒绝脑花的。
接着我们三个不怕害臊的物理门外汉开始聊微波战争,聊量子力学在其他专业上的应用。楠楠激动地连西瓜都放下了,说她第一次知道普朗克算出普朗克常数h时内心澎湃的崇拜和震惊。
说道普朗克,终于要点题了,小赵也有话说,你们知道波粒二象性么?当然,他的发音是玻璃二象性。
“你好,请问你们还吃西瓜么?西瓜又来了” 听到话题又往奇怪的方向走,服务小妹可能就又来救场了。
我敢说,每一个小孩子刚听到这个名词的反应都是,啥?玻璃二象性?是玻璃的性质么?
小赵的父亲小时候对他的期望本来也是诺贝尔物理学奖来着,他也是普朗克的拥趸,本来自带的口音加上激动地心情脱口而出的永远是,玻璃二象性。无奈高中去学了文科的小赵内心翻译一直是,what? the dual property of glass?
直到他在北大元培学院遇到了另一个同样学经济但爱普朗克的女生,他才明白,it is a kind of wave or particle.
楠楠的声音温柔的向他解释,这是第三次微波战争争论的重点,到底可被观测到的量子本质是一种波还是一种粒子。
所以,最后这篇当然不是海底捞的软文,还是一个爱情故事。
我默默给了他俩一人一个西瓜,自己嘴里也叼了一个。
一段饭聊得长,边桌已经换了两三桌,聊得多是学术上的困难和趣事,还有自己可能幼稚但还没有放下的时时拿出擦拭的梦想。
虽然说了不是海底捞的软文,但离开的时候,每人手里还是拿着一杯冰冰的酸梅汤。
出门,西安40°的桑拿天,小赵接到导师的电话,回去整理资料做表格,我坐地铁回学校改报告,楠楠继续她的研究课题。
在地铁里把冰冰的酸梅汤贴在脸上,回想过去六年那些傻话和趣事,其实也不完全是梦想,可能只是某种坚持、可能也只是一种生活的常态,他们就像炎炎夏日里的冰镇西瓜和酸甜的酸梅汤,让人莫名开心,让人不知不觉胃口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