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查出是白血病,已经持续高烧十八天了,温度始终在四十度以上,各种退烧药,抗生素都用了,不见效。
医生给用了地塞米松,但只是暂时降温,几个小时过后温度又持续走高,并没有从根本上退热。
反复几次,医生说使用激素退热,会降低身体免疫功能、阻碍抗体形成、使某些致病菌趁机生长繁殖、引起二次感染等等。
边江和父亲、哥哥都守在医院,看着母亲昏昏沉沉的样子,三个人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老家的三叔听说大嫂的状况也是急得团团转,一天两个电话的询问。父亲是家里老大,三叔跟父亲最亲。母亲进边家门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三叔还在上学,父亲早年出来工作,挣钱养家供三叔上学、结婚,长嫂比母,感情深厚。
三叔提出要上趟五台山。父亲是个老党员,对封建迷信的一套嗤之以鼻。三叔没有理会,只身前往,第二天就从五台山打来了电话,电话直接打给了边江。
“小江,你回趟你姥爷家……”电话里三叔的语气很平静。
“嗯”边江心里狐疑,嘴里却不敢提。
“去你姥爷家的后院,院子西北的墙根那儿有几个开花的萝卜,拿回来……”三叔顿了顿,轻咳了一声。
“三叔,开花萝卜?”边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三叔声音不高但语气肯定,边江不敢再出声。
“还有,朝东的窗户台上有几颗土豆豆,拿一颗回来,今天就出发,明天往回走,我也往医院赶,明天晚上务必回来,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三叔,我这就出发。”边江答应着。
挂了电话,边江把通话内容讲给父亲和大哥。
“胡闹,你三叔简直是胡闹!听什么和尚的胡言乱语,添乱!”父亲有些激动。
看到父亲表明态度,哥俩都沉默了。
“爸,就让小江跑一趟吧,咱们也是急病乱投医,万一有用呢?”哥哥先开了口。
“就是,爸,我三叔大老远的跑了一趟,我还是去一趟吧,要不他该不高兴了……”边江心里其实对三叔的提议也有质疑,但想到母亲的情况,三叔的一片诚心,作为小辈,他觉得也应该走一趟。
“唉……”父亲看了看病床上的妻子,虚弱无力的母亲看着父亲,没有说话。父亲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姥爷家边江是熟悉的,每个假期母亲都会带着他们哥俩回来住段日子。八十五岁的姥爷见边江突然回来,问边江出了什么事情,边江不敢把母亲的情况告诉姥爷,只说单位出差路过,回来看看,老人才没有再多问。
边江走进后院,眼光落到后院西北的墙根,让边江吃惊的是那儿果然放着几个蔫蔫的白萝卜,萝卜根部的叶子,竟然真的开着萝卜花。边江走过去拿起萝卜,瞅着那几朵淡紫色的小花, 心莫名的紧张起来,他拿起萝卜,扭身迈大步向朝东的窗户台走过去。边江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
看到了!边江觉得的心就要跳出来了!窗台上的确静静地躺着几颗黄豆大小的土豆豆,边江仔细地观察这几颗土豆豆,然后用颤抖的手去轻轻地捏了一颗握在了收心了,就像捏着什么宝贝似的。边江扭身回头才发现姥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孩子,你在干啥?”姥爷佝偻着身体,手里拄着拐杖,眼睛眯缝着看着边江。
边江低头看看手里的萝卜,握了握右手里的土豆豆。
“姥爷,我妈想吃家里的萝卜……”边江顺口说。
“姥爷给你去地里拔新鲜的带回去吧……”姥爷说着挪动脚步,准备往外走。
“姥爷,不用,这就可以了,不用去了,咱们回屋聊聊天去吧。”
第二天下午边江赶回了医院,三叔已经到了,跟父亲和哥哥在医院等着自己了。
“把萝卜洗干净,切了熬水,用萝卜水把那个土豆豆给你妈喂下去。”三叔指挥着,看到边江真的带回来三叔说的两样东西,父亲和大哥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叔,喝萝卜水可以,可那个土豆豆……”边江的哥哥问三叔。
“就照着大师的要求去做吧。”三叔坐在边江母亲病床前,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哥哥去熬萝卜水,父亲回家去拿东西,病房里就剩下了母亲、三叔和边江自己。这时候边江才注意到病房的一角放着一只大号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小江,看到那个编织袋了吧?里面是纸扎的金童玉女,车马之类的,是我让你哥准备的,一会儿等你妈喝了萝卜水,你照着我的要求……”三叔有板有眼的安排。
“知道啦,三叔。”
深夜,父亲和三叔回去休息了。
边江哥俩等母亲睡熟了,才开始行动起来。
边江左手提着编织袋,伸出右手食指向下,在母亲的额头上方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了三圈,然后跟哥哥一起离开病房。走出医院大门,来到医院外面的十字路口,把纸扎的那些东西一把火烧掉了。
天快亮的时候,边江趴在母亲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
“妈?妈!”边江惊醒,一把握住母亲的手,感觉凉凉的。他立刻起身,左手轻轻地放到母亲额头,没有了先前发烫的感觉。
“妈,咱们量个体温。”边江边说边拿了体温计放到母亲腋下。
大约十分钟后,边江拿出体温计,38度!
“妈,体温降下来了!体温真的降下来了!”边江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母亲微笑着点点头,眼睛里有了神采。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营第61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