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孤独的生命的边缘,从今再不能
掌握自己的心灵,或是坦然地
把这手伸向日光,象从前那样。
----勃朗宁夫人
序
这是1997年中秋,恰好一股来自北方的寒流袭过小城,马路边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开始很不情愿地从枝头落下。就在这一天的早晨,小城发生一起刑事案件,具体说,就是在富人云集的华府别墅区四十一号楼,发生了一起爆炸案。被炸者,是四十一号楼拥有者杨大帅。
杨大帅并不住在四十一号楼。这里只是他的公司办公地。他的家,在另一处豪华住宅区瑞景花园。
据在瑞景花园外边卖油条的胖女人事后回忆说,那时候天还没有亮,她刚把小车推到路口,就看见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塔那从繁华大道拐进小区,几乎一点动静也没有,滑行着来到四十一号楼前停下。她还看到司机座的车窗玻璃缓缓地落下来,还看到,司机是一位留着绒绒胡子、脸上稚气末消的十八、九岁的孩子。
当天上午,杨大帅的老婆李苹在家里接待了几位神情严肃的公安人员。在他们再三询问下,她才勉强回答了他们的问话。李苹说:“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公安人员显然并不满意她的回答,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她,希望她能再说一点什么。李苹显然感觉到了这一点。李苹的头抬起来,脸却转向了窗外,散淡的目光让人看出其中太多的凄楚太多的感伤。
就在人们就要失去等待的信心的时候,李苹又说话了。李苹说:“他本来是说好今天不上班的。今天是八月十五。今天的车却来接他,还比平时早,来了竟然还上了楼来砸门,很烦人。他还狠狠地骂了司机一顿。”李苹一边想着一边说,脸上的表情突然的有了些奇怪的变化,她好象想起了什么。这微妙的一点点变化也没溜过公安人员的眼睛。
果然,李苹想起来了。她说:“一定和司机有关!”
杨大帅的司机李岩是第一个被做为嫌疑人走进公安人员视线的人。
当公安人员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崩溃了。他开始后悔,说:“其实我很害怕。那一夜我一夜没有睡觉。我很早就起来,在家里也坐不住,又怕家里人看出来,就开了车去接他了。”
他开车进了瑞景小区以后,才发觉来的时间确实还太早。他坐在车里,神情紧张,目光很久地注视着四十一号楼东单三楼,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甚至感觉到了从车边走过的那个老人疑惑的目光,就抬腕看了看表,透过车窗玻璃,向三楼挂着粉红色窗帘的那间房深深地看了一眼,迟疑的表情仍然透露出他内心的犹豫不安,当刚才过去的那位老人拎着油条返回来的时候,他终于下了决心,打开车门,走向东单三楼。
入户门的电铃刺耳地响起来,杨大帅从沉睡中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