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水的爱恨情仇
文/湖滨堂主
从小生长在水乡,江河湖泊众多,出门就是水,自是对水不陌生。可是当时的家长们忙于生计,没人看管小孩,年年溺水事件不断。家长于是严令小孩不准玩水,一旦发现,竹笋炒肉免不了的,那种用南方四季竹的枝条扎成竹条子,抽打下来皮开肉绽疼痛不已,但好了后没有任何痕迹,是典型的让小孩子记事而不留伤害后果的神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同班的一个小孩就在水塘里溺水淹死了,自是更加离水远远的,到了初二依旧不会游泳,望水兴叹,愧对水乡子弟称号。这时的我,对水有一丝丝的害怕之外是无尽的羡慕和向往。
初二暑假,青春期的躁动和好强,经不住同伴的拾掇去湘江游泳,兴奋之余搭着同学的肩膀就到了江中央,领略了中流击水的快意,大呼过瘾。回来时同学因为觉得离岸很近了以为推一把我就应当能够着底了,显然低估了水的阻力,于是毫无救药地沉了下去,再次恢复记忆时已经在岸上了。这一段失忆使得水在脑海里只留下了江中随波荡漾的快乐,于是第二天赶紧去水塘里学会了游泳。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有空就往水里跑,无数次地横渡湘江,甚至还参加游泳比赛。那时候非常地喜欢科幻片“大西洋底来的人”麦克的那种海豚泳。那时的我,是如此的喜欢水啊,经常做梦都还在水里无拘无束地游。
初三暑假,为了庆贺初中毕业,几个好友约了骑车到昭山玩。其实路途只有25公里左右,但那时候人小,而且湖南是丘陵地形,一路上起起伏伏,骑行颇为费力。回来后不知好歹,大汗淋漓,直接就到游泳池游泳去了,作为老手,自然是深水区直接跳入水,结果一跳入水就腿抽筋,疼痛不已,被同伴手忙脚乱拽上岸。还好是游泳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高二五四青年节那天下午,学校组织看电影。可是有两个同学没有去看电影,偷偷地去湘江游泳去了。碰上了挖沙船挖的水坑,漩涡卷走了非常要好的那个同学,几天后才在很远很远的河湾里找到。去参加告别仪式的时候哭得像个泪人。对水,有点点的恨意。其实事后想起来,能怪水吗?剧烈运动后不休息,不补充盐分就去游泳,本来就很容易抽筋。在不熟悉的野外水域里游泳,本就应当穿好救生衣做好保护措施。
高三暑假,那时候虽然没有毕业旅行啥的,但那个暑假就是尽情地玩。几个同学偷偷相约去湘江里的小岛杨梅洲玩,从水浅的这边可以边涉水到岛上。于是几个人手牵手往岛上走,在最深的地方,水差不多到了下巴,同学脚一滑就沉到旁边的沙坑里去了。我赶紧去拉,到了水里,睁着眼,两手扶住同学的腰,憋着气一步一步往高处走,直到坑沿头能伸出水面的地方,有惊无险。几个同学也算有了生死之交,自此一直感情很好。
大学时来到了海滨城市读书,第一次到了海里,海水的浮力可比内地的大多了,但风浪也大了许多,更加的好玩,对水的亲近感增加了许多。毕业后住在学校附近,学校的室外游泳池也还没有因为商业开发建成宾馆,于是每天早晨6点就去游泳池,游玩两千米回家再开始新的一天。虽然不能像那些冬泳爱好者那样即使最冷的早晨也要去水里游一下,但基本上也坚持到很冷很冷的日子才停止。感觉水,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后来来到湖泊众多的加拿大,游泳设备完善。刚来时楼下面就是社区的室外游泳池,夏天又天黑得晚,孩子们也小,每天晚饭后就是玩水,小姑娘当海的女儿,我当那个川顿国王,就这样陪着他们长大了。后来孩子们在教练的正规训练下学习游泳,救生等等,我自己也接受救生训练,安全意识和救生意识和我们那时候的野孩子不可同日而语。野外戏水,从大人到小孩无一例外都穿戴PFD(救生衣)。后来老三出生,几个月大后就兜着防水尿布在社区的游泳池里玩水了。有一次,看他老是张大着嘴在喝水,游完肚皮涨得鼓鼓的,原来是听了蓝鲸的故事,在模仿蓝鲸进食呢。老大老二到了参加Cadets的年龄时,毫无悬念地选择了Sea Cadets。今年老三也到了年龄了,若不是因为疫情,此刻他应当已经是Navy League的一员了。
爱也好,恨也罢,水就在那里,不曾改变。经常,梦境里翱翔在天空,下面是无垠的大海,一条大鲸鱼带着小鲸鱼在那里悠闲地游着,也许,我自己前世是一条海里的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