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师哥,您找我。”这天晚上月光很亮,张筱春刚打发小玖去外面玩儿,阿陶就进了院子。
“嗯。”张筱春看着阿陶坐下。
“过几日你就到天津的念北戏班唱曲了。”
“是。”
“你……带着筱云一起走。”
“什么?”阿陶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
“带筱云?”
……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她总得长大。”
“你知道她不愿意。”
“这事儿容不得她。”
“那……你告诉筱云了吗?”
“没有”,张筱春淡淡的说,“明儿你替我告诉她。”
阿陶站起身,“师哥,您这水要是泼出去,可就再难收回来了。”
……
哎……阿陶叹了口气,开始往回走。
“咳咳咳……咳咳,阿陶!”
“师哥,师哥!”
“帮我……照顾好筱云。”
师哥,筱云我定会帮你照顾好,只是,小丫头可能以后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开心笑着了吧?
“师哥你可算来了。”小孟一脸愁容看着刚进戏园子的张筱春。
“筱云把自己关屋里怎么劝也不出来,都一天没吃饭了。”
“嗯。”张筱春应了一句。
“您快去劝劝小师妹吧,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
太阳落了。
“咚咚咚……”
“筱云――开门,是师哥。”
吱吖一声,铁门慢慢开了,筱云红着眼,
“师哥……”
“为什么不吃饭?”张筱春低着头问。
“为什么?……为什么?”筱云边说边往后退,离张筱春越来越远。
“师哥你真要亲手赶走我?”
……
“到天津……照顾好自己。”
张筱春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想说的话似乎很多,终究没说一句。
“师哥!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你会找我吗?”
……
也许你根本不会,因为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咳咳咳……咳咳”
……
会啊,一定会,拿我的命换都会,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小师妹啊。
因为我……
筱云走了之后,张筱春就再没了神。
小玖一天天长大了,张筱春愈发觉得日子过得快。
北平战火不断。念北戏楼又恢复了往日的零星听客,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紧。小玖在学堂学得却出奇好,让张筱春很是欣慰。
入夜。
“师父,我回来了。”
“好。”
“师父……”小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师父,下个月我……我不想去学堂了。”
……
“学堂……下个月就毕业了,先生说可以去外地继续读书,或者是出国留学,但是……我不想去。”
“你想继续上学吗?”
小玖垂下头,“我……我,但是我想在师父身边,我想……想保护师父”
“小玖,你走吧。”
白胖的孩子抬起头,眼里盈满了泪。
“为……为什么?”
“这些年你上学堂,懂的知识越来越多,师父没必要再留你了。”
“可我不想走……”
“这些年养你我够了!”张筱春突然恶狠狠地说。
……
时间仿佛凝固。张筱春扭过头去,不敢看面前满眼是泪的孩子,心狠狠地疼。他单薄的身子在风中不停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倒下,
“戏班现在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大林说得对,我不该再留闲人了。”
“师父……”小玖怔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多年把他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师父,竟然亲口说……说他不要自己了。
“不……不,我不相信,师父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走吧。咳咳咳……”张筱春捂着嘴往回走。
“师父!……”
“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记着,从此以后,别再叫我师父。”
……
“师……师父……”小玖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