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此文献给在天堂的祖父,用我的文字送给他我最美好的礼物——前言
“如果你可以看到我,就去用你浅薄的知识读我的文字,露出你微微秃露的门牙。”
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顺序去记下有关爷爷的事情,越是珍贵,就越难得。索性想起什么就去写什么,没有顺序,没有逻辑,只有情感。
到今天,只有十天的时间,也就是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第十天。曾经我以为失去一个人那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其实人是如此坚强,面对了,也就理解了。
10月20号下午,我准时上了回家的高铁。身旁是两个男人,一个上了岁数,一直在低着头玩手机;另一个30出头,低头睡觉。那种感觉到现在都说不清,是怀念,还是痛苦,其实,仔细体味一下,更多的是心疼。邯郸下了很大的雨,我打着雨伞从雨水中走过去,打底裤已经被溅湿。就这样,上了拼车后,恍恍惚惚到了大伯家门口。
门口是有灯光的,我曾经试想的是在村子人结婚或者过年的时候,我们在这种昏黄的灯光里开心的玩耍,或者聊天。可是自从父亲由于出轨在村子丢了名声不得不离开家以后,这种幸福也只是一种奢侈。我拿着雨伞走进院子,冲着我的屋子里有一个床。已经忘记了是怎么跨过台阶,我把书包与雨伞放下后,就只是身旁的人和一张床了。
我走过去,轻轻地掀开那张紫色又光滑的布,喊了一声“爷爷”,就真得只是你黑色充满的面庞了。你的面颊上有两行泪,听大伯说那一天擦都擦不干净。然后母亲告诉我那是因为你的心脏死了,脑细胞却没有完全睡去。我在想,你是不是意识到了你的孩子在为你哭泣呢?你是不是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呢?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呼喊呢?
我拉着他的手,很凉,很凉,凉在心里,凉在苦里。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我努力地回忆你曾经的样子,夏天的时候你穿短衬衣,挽着裤管。冬天的时候你穿那件灰白色或者蓝色的棉袄,可是你的表情是不会变得。生气时,你是说脏话的;开心时,你是笑着露着门牙的;失望时,你是哀声叹气的。可是,你总是高大的,宽阔的臂膀为我们承担着大大小小的风雨,所以,我没有资格不去歌颂你。
出殡的时候,我是哭不出来的。我看着很多人在用铁铲往棺材上扔土,心里是麻木的。那一天风很大,田地里的麦苗已经长了将近10厘米的高度,你安详地躺在大地上,没有任何的别的选择。很多人都在用力哭,用力嚎,我却流不下来眼泪,在生死面前,所有的都是苍白无力的。你看你多么幸福,哥哥拿着你的照片,他们说是你50多岁时照的相片,你的子孙们站在一起,哭着送你。你的儿子和儿媳妇为你送行。
我回到了我们一起住了六七年的家,奶奶在床上半躺着,屋子里充满了人们去看她。我吃了饭,就和母亲回县城了。路上下了很大的雨,我不断地叨念着你,你生前,你死后。我们在村子东头走的时候,也就是你送我上学时偶尔走的那条路,充满了好闻的芹菜的味道,所以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可是我不敢忘记你啊,你已深深的驻扎在我的心里。
再从县城回到我们家的时候,朝向中间屋子的桌子上放了爷爷的照片,有一些小面包做贡品。父亲在厨房里为你煮了大块肉,那可是你最爱吃的啊!说起吃的,爷爷真得是继承了家族的秉性,爱吃。他爱吃驴肉板肠,所以我在邯郸美食林给他买过两次,每一次吃都会露出欣慰的表情。爱吃月饼,爱吃大名显的点心,爱吃柿子。我去属了属院子里的大柿子,就是跟你说得一样,11个,多么细心的老头,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我去西边的菜园子看了看,都是青色的蔬菜,给这个黄色的秋天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有大白菜,有小白菜,有芹菜,有香菜,有生菜,它们完好无损的生长在地里,和你一样。叔叔的儿子拿着菜刀切着白菜玩着过家家的游戏,我一个人站在小路上,祭奠着最后的一片绿。你走了,谁来播种,谁来培养一片一片又一片的绿呢?恐怕没有了,就是有,也不是这种感觉了。我把它们拍下来,留在记忆里。后院门口的马扎还在那里,夏天,你坐在那里抽烟;冬天,你坐在那里晒日。还记得前年的冬季吗?叔叔的弟弟拿着铁钯在扒地,当时他只有四岁,你和奶奶乐的笑不绝口。那一天,夕阳的光很亮,绳子上晒着被子,落日就在我们西方。
我看着他的照片,黑白的背景给人的感觉真压抑。于是我打开了爷爷用的三个手机,几乎全是叔叔家的妹妹或者弟弟的照片了,还有几张是奶奶的,还有一张是自己的自拍。那张脸是浮肿的,我觉得肯定是由于角度的问题。毕竟你走的时候不是因为已经生了很久的病,而是在熟睡中咬住牙离开的。奶奶说你死在她的怀抱里,没有痛苦,没有苏醒,即使是因为心脏病的缘故。我留着泪,我摸了摸你穿的褂子,那上面还有你的气味,并不是老人身上会有的气味,很清新。我看到你爱用的那个画满花线的大碗,你看电视爱喝水用的杯子,你出门骑的紫色的电动车,全是你,脑海里全是你。
然后我就走了,离开了家,来到唐山。这是第一次离开的时候门口前没有你,家里没有你,世界上没有你。
可是你在我心里啊,你像一只遥远的鸽子一样,从今以后不用飞翔就栖息在我的心里了,你在我的日子里长生不老。
2016年10月28日 晴 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