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被人铭记,刻在石碑上;幸存者被人遗忘,面目全非。
——《白色橄榄树》
好久没有读到这么意难平的小说了,阿瓒的痛、冉冉的伤,让我差一点儿选择弃文,更让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可怕。身处和平时代的我们是幸福的,虽然通过电视报道,我们也曾看见一些发生在别国的战乱,但更多的时候只是简单感慨,因为那些战争真的离我们太远了,远的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或时空的故事。而在阅读《白色橄榄树》的时候,明明知道这是一篇小说,却莫名的被它带到了一个鲜血淋淋的战场,冉冉拍摄的CANDY,在废墟中寻找吃食的兄妹,以及恐怖组织里那些拿着刀的小孩......这些看似平凡的描述,让我身临其境,看着一场场爆炸、一幕幕死别,想张开嘴大声喊叫,宣泄压抑的情绪,但声音却被卡在喉咙,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我的咽喉。
作者是一个“残忍”的人,在阿瓒和冉冉国内相恋最甜美时,让阿瓒选择再次踏上东国的战场;在阿瓒和冉冉冰释前嫌即将回国幸福生活时,让恐怖分子的突袭打乱了所有的平静,冉冉重伤回国半年后苏醒,而意气风发的阿瓒则永远的留在了东国;在阿瓒和冉冉平静定居乡下生下两子时,让阿瓒因PTSD创伤后应激综合症选择了自杀,而后冉冉也在别国为救一个小孩,被流弹击中。
其实在冉冉从东国找回阿瓒后,作者采用了很平淡的文笔来描述他们平静的生活,比如“站在屋前举目望去,绿色的田地一望无尽,一条覆满林荫的田间小路由近及远......”但正是这样鲜明的对比,让我的心一直揪着,特别有几个情节,记忆中是那么深刻。
一是冉冉带阿瓒去医院复诊,因为和一个男孩发生碰撞,金属的声音让阿瓒想起了被恐怖组织囚禁折磨的场景,情绪失控的他拼命把冉冉护在身后,并误伤了男孩,这一行为激起了男孩母亲的不满,也让围观的人不解,用异样的眼神打量阿瓒的行为,如书中所写,“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儿逃,抬头四望。那幸福安宁的梦境突然间如玻璃般粉碎......”阿瓒为什么要逃?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深爱的祖国,他一直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和平,这不公平,他不应该在支离破碎中生活,就如阿瓒自杀死去下葬时,冉冉说的,“真遗憾,阿瓒的棺木应该盖国旗呢。”
二是在乡间生活时,阿瓒为冉冉采花时经过屋外,看见装修时用的砖木机时,回想起东国的残忍,房屋扭曲、呼吸紧促,但看见冉冉时他强迫自己冷静,再慢慢平息心情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冲冉冉笑了笑,并送上了准备好的戒指。阿瓒说,“对不起,我好想没有那么强大。”他原是多么健康、意气风发的人,而最后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所以他在坚持了十年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不知道那一刻是解脱还是不舍,我想理解为“解脱”,可作者埋下的伏笔却一次次打碎我的美好想象。记得描写阿瓒自杀时是这样写的,“在那之后,他的身体油尽灯枯,意识再也无法回转,在现实与幻想中扣动了扳机。伤口的位置在脖子上。”伤口的位置在脖子上。多么明显的提示,当冉冉被恐怖分子抓住威胁他,他依然拆除炸弹时,恐怖分子射击冉冉的位置,就是脖子,我可以想象,阿瓒在最后自杀时一定陷入了那段过往,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冉冉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血从她白皙的脖子流出来,那一刻阿瓒一定是绝望的,那份绝望让他分不清现实和回忆,在极度自责中扣动了扳机。
当然除了主人公,为了战友独身前往恐怖组织基地被折磨致死的本杰明,为了保护自己国家20岁就牺牲了的萨辛,还有年轻战士墓碑上的墓志铭,“别把我埋得太深,兄弟。如果有人侵略我的国家,请把我叫醒,我会爬起来继续战斗。”这本书中有太多的人和事让我意难平,我想短期内应该很难再次翻开这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