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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行,我逛龙门石窟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回来写文儿不顺,开了几个头儿都写不下去,都躺床上了还没确定明天写啥,得睡了,明早还得编出一篇呢!”我极小声地告诉她。
“ 你住的不是套间吗?到小客厅,别打扰了小宝儿!她醒了我才是真的和你聊不成了!”怜儿自顾自地建议,“不是开通原创了吗?还日更?明天休息。”
“不行,我必须睡!十一点半了!答应了我家那位十点半必睡,不睡也躺床上,今天已经没有遵守了呢!”我准备挂电话。
“我就你这一个能说真话的朋友啊!你忍心不听我诉说?你忍心挂?超级需要你对我毒舌,说点实话让我清醒,我觉得我又要犯浑了。”
“得了吧!你哪次听我的劝告了?还不是撞了南墙后再说我乌鸦嘴?”果断挂了手机,暂时把她列入黑名单。
怜儿是我朋友圈里唯一的一朵奇葩,不是因为她离异,不是因为她时有绯闻,不是因为她标新立异。
二十多年前,我们在医院候诊大厅相识,当时她陪伴她的老父我则陪着我的。俩老爷子都是脑退化症初期:暴力打人症状严重。
不同的是,我的老父情绪失控时对老妈动手,过了发作期,事后会向母亲道歉;她的父亲打她母亲,过了发作期,依旧强词夺理拒不道歉。
候诊长廊里,是她父亲的怒吼,她母亲的啜泣和她声嘶力竭的回吼。终于,她的父亲扇了她母亲几掌,她一把把她父亲推坐进椅子,牵着她那哭泣的母亲走了。
这一幕是我每次决定要和怜儿断交时就会闪现在眼前的默片。默片闪过,我的决心就会有一丝动摇。
候诊大厅的偶遇,不足以让我俩成朋友,我们的老父住进了同一间病房,这让我们有了成为朋友的可能。
她的老父特别重男轻女,做事偏颇到了没有边儿,这让我家那位重男不轻女的老父对比之下特别自豪。
俩老父成了一言不合争辩得面红耳赤,一会儿又相约遛弯儿的朋友,老父们在医院一起遛弯散步时,我俩就跟在后面聊女孩子之间的天儿,有不少共同语言。
因为都热爱文学,我们的交往在老父们出院之后并没有断,变成了鸿雁传书,邮件来往,几载之后,失联,直到八年前她的一封邮件赫然躺在我的邮箱里。
“我突然想起你,希望你的邮箱还在用,也许唯有你这个陌生的好朋友此时会真正的怜悯我,不嘲笑。”觉得她语气苍凉,不是一般的悲怆。
去医院看望她,看见我的那一刻,她笑得灿烂:“天啊!你竟然也在北京!感谢上帝!终于有一个亲人来看我,接我出院了!”
出了医院大门,等车的间隙,她捏着刚出生三天的儿子的小脸儿说:“不要问问题,回头全部告诉你,先回答,你能给我的儿子当干妈吗?这样我儿子就有一个爹了。”
这话很古怪,不合逻辑,她给儿子找干妈的初衷是儿子缺一个爹?我一边暗暗思忖一边摇头。
“不行啊!我已经有一个干儿子了,足矣!不再认了,爱不过来!你换个你其他的朋友吧!送一个这么帅气的儿子上门,肯定不难!”
“还是原来的德性,不会说话!傻样儿!”她戳戳我的脑门,“我也是很挑的!呃~!你老爹,还活着吗?”
我皱眉:“ 咋这么说话?你礼貌狗吃了?我爸妈也在北京,有时还会说起你呢!”挑眉看她一眼,无声的询问她家的老爷子状况。
“他把自己作死了。”她给我一个大白眼,淡淡地回答。
我知趣地四处打量,不再看她,怜儿的老父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的人儿,对她的伤害不是一般的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新的交往就这么开始了,怜儿在北京没有亲人,因为离婚了还要生下孩子,她的母亲以丢人为借口,拒绝来北京照顾她。
在怜儿的宝贝满月的前一天,母亲邀请她带着孩子来家住几天,进门她抱住母亲就哭了起来:“阿姨,我想叫你娘!”
她最终没有叫出口,抹干眼泪就开始张罗怎么给她儿子一个满月宴,我才发现,她的内心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反叛,孩子满月,回娘家住对月的传统她也是在乎的。
她带着宝贝儿在我家住了三天,那三天,爸爸几次尿裤子,我拖地的功夫,她都已经在涮裤子了。
这一幕也会在我想和她断交时闪现,这一幕一闪,我就几乎放弃要和她断交的想法了。
也是在那几天,我知道了怜儿大学毕业后留京的经历,知道了她母亲不来照顾她的真实原因。
研究生毕业的她找到了工作却进不了北京户口,一半因情,一半为势,他嫁给了一身才华,妻子过世的顶头上司。
户口解决了,却发现,一身才华的丈夫颇像一身才情的柳永,几经怀孕,流产,在第六次怀孕之后,医生警告她,再流产可能永远做不了母亲了,她下定决心,不去流产了,离婚。
怜儿的母亲认为女儿名校研究生毕业,虽然三十多岁,胜在貌美,再找一个金龟老婿一点儿也不难,目标盯上的都是五十以上的男人,托老乡给她介绍的有承诺领证就送她两套房的,有承诺领证就直接打两百万进她的账户的……她一概不见。
直到,她的母亲动用老乡关系,给她找了一个相当有背景的老人,那人承诺,只要领证,怜儿小弟一家马上也能进京还有正式工作。
怜儿没有去见,那人的小儿子都比怜儿大两岁。怜儿的母亲崩溃了,哭着骂她黄花大闺女时不知道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一嫁就贱,离婚了装清高,不知道分前夫的财产。
怜儿对一生受气的母亲一向隐忍,她说父亲以工人之骄,辱骂了农村出身的母亲一辈子,她怜惜母亲,即使母亲也重男轻女,也愚昧,她总是不忍大声对母亲讲话。
人都是有底线的,怜儿说,但是,当她亲耳听见母亲说‘你只要熬到你弟弟户口进了北京,安排了工作,不就可以离吗?你早就不值钱了啊!给你弟弟换北京户口还有工作,你还不去做......’却也是心凉透了。
她在家乡买了套一室一厅的二手房,房本上是她自己的名字,把钥匙寄到了母亲手上,怜儿打电话对母亲说,放心住吧,不到最后时刻不用再见。
怜儿母亲后来再三要求怜儿把房子过户到自己的名下,怜儿说:“过户到她名下?呵呵,过户到她的名下,马上就变成弟弟的名字了,回头我又要给她买房子,我不会再傻第三次。”
“我妈,我不能让她流落街头,有生之年,我保证她有一房安住。但是,你说,我有妈好还是没妈好?”怜儿笑着问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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