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了独孤拓,似乎这云曦之中也没什么有趣之事了,每日均是上课,练功,练功,上课。其实,生活不本应如此吗?
掐指算算,这时间过的也快,离桃李节不过四五个月,一百弟子的修为都长进不少,基本的剑法,仙法,都已说的过去,不少今年打算收徒之人都已经和看上的弟子通过气,别在桃李节上让自己丢人。
入门考核时的前十名自然都是香饽饽,据说第一的萧伊已有大概几十人表露过心意说要收他。
玉云卿也曾暗自神伤,自己虽说入门考核不是和这些弟子一起参加的,可他们考过的项目自己一项没少反而多了几项,这与萧伊并列第一也是众望所归,可为何没人告诉过她有收她为徒之意,当然,除了沈大叔。
还有更让她头疼的,那个萧伊,仙资仙缘不在自己之下,学什么一学就会,而且带人和善,不少人都属意于他。而且他那张脸,唉,算了算了,自己一世英名就快要败给他了,桃李节上定然也是他出风头,一定有不少人争着要收他为徒,若是别人也就罢,可听说洛希今年也打算收徒,要是收了萧伊……不过洛希好像对子冉和叶千星挺感兴趣的,应该不会收萧伊。
云曦在桃李节前几个月往往宴会不断,虽说都是小宴,但宴请的人都是前来观战的各派掌门,四海八荒和九重天上的仙人及参战弟子。桃李节并不仅仅为收徒,更多的是同道间的比试,只不过收徒分量最大罢了。
玉云卿虽说不是正经弟子,但是操办这种宴会也有一套,再加上沈逸有意锻炼她,便将几场宴会交给玉云卿负责。
这种宴会,宴请之人不过十来人,又不是什么大年节,用不着下太大功夫,就是备菜麻烦,每人的口味喜好不同,菜多了不行少了不行太精不行太粗不行太奢不行太简也不行,再加上位置,摆设,装饰,也够玉云卿忙的了。
沈逸只让玉云卿负责了五场仙宴,最后一场大宴还是只让她布置大殿管理器皿,这最后一宴分量重,还是交给秦墨主办较为妥帖。另外宴请九重天上那些这仙君那仙师,这神君那神师,这上仙那上神,这公子那公主的都是一并交于秦墨,让萧伊叶千星子冉跟着学习历练。
玉云卿每天忙的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她还未得仙身,不休息身体吃不消,每天顶着掉到脚尖的黑眼圈,不停地和司礼司、肴馔司、司珍司、典乐司的弟子交代各种事情。后来沈逸看不下去了,特批萧伊去帮玉云卿准备仙宴。
萧伊更拼命,几乎住在了小议事厅中,捧着各种册子看个不停,还顺带把那四司的账目全部查了一遍。呜呼哀哉!那些弟子仰天长叹,这两个小朋友真不要命了!!!
“我说了,那大殿之上所摆桌椅是琉璃案,不是青玉案更不是金嵌八宝案,而且每桌设的坐塌是冰蚕丝塌不是金丝塌更不是软锦塌,唉,我服了你们了,这点事都办不好。”玉云卿忙到崩溃,平时的尊敬全没了,不过他们也都习惯的来,掌门不就是这样的吗。
旁边桌案前的萧伊头也不抬,就听着自己的师妹发疯般的走来走去,吵吵嚷嚷,手里拿着宜宾司的关于仙宴的记录册子看的正起劲,手里端着个白瓷盖碗,一口一口品着茶,好不自在。
“萧伊师兄,你说屏风是用玻璃屏风还是云锦屏风好呢?”
萧伊看了看玉云卿拿来的屏风图样,翻了翻,说:“都不好,那个白纱绣莲的好,再加一架青纱绣梨花的就可以了。”
“不好不好,太过素净了,要不把那梨花屏风换成十二美人屏风?”
萧伊斜眼觑了一下玉云卿,有些好笑地问:“这十二美人象征春色满园,合适吗?”
“罢罢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萧伊起身走到玉云卿身边说:“师妹此言差矣,我只是帮师妹准备,怎能说由我说的算呢?”
“好好好,白纱绣莲和青纱绣梨花可以了吧。话说这美人屏风是谁弄来的,胆子也够大的了。”
一位弟子进来问话,玉云卿忙上去迎。“师妹,你让找的二十个白玉杯不在司珍司的玉器阁,司珍司掌司说要不然换成翡翠杯,让我问师妹可否。”
玉云卿峨眉一皱,说:“怎么可以换翡翠的呢?这一组白玉杯是翎山仙宴要用的,而翡翠杯是给九重天的公子们用的,不一样。找不到就继续找,难不成还能飞了?哦,对,司珍司的器皿喜欢放在金银器皿库中,你去哪儿找找。”
“玉师妹不用这么认真吧,反正翎山掌门也是九重天的公子,差不多的。”
“什么差不多?差的多了去了,翎山掌门是九重天公子不错,可那些随行参加桃李节比赛的弟子呢?还有………………(此处略去一万字,萧伊,我好同情你……)”
萧伊摆摆手,赶紧溜。
又是每天这个状态忙碌了大半个月,玉云卿人瘦了一圈,可功课丝毫没落下,那若干个弟子一起打都不一定比的过。掌门首徒定是玉云卿无误了,这是大家的同样观点。
玉云卿自己则是害怕被抢了风头,虽说她有把握打败萧伊,但毕竟谁也说不准的。前三天笔试关,玉云卿一点也不担心,笔试几乎没弟子过不去,然后便是实战了。
玉云卿听沈逸说自己天生仙胎,修炼一切法术都很简单,但是他们这一届还真是不缺仙胎。不知什么原因,今年有一堆仙山掌门、长老的孩子入门,仙胎竟占四分之一以上。
离桃李节只有一个月了,各派弟子也纷纷到云曦了,云曦殿日日仙宴不断,沈逸还一时起劲,让前五名日日陪同。玉云卿见谁都笑脸相迎,但是看的出有些敷衍;萧伊看不出在想什么,有人问话就答,没人就默默运功调理气息;子冉无趣,默默陪着而已,只是总向琉璃宫掌门的方向看;叶千星乐得自在,见了不少有地位有修为的仙君,让后,和他们打成一片了;至于沐秋尧,呵呵,人家和几位仙师聊的正起劲,大有满嘴跑火车之态。
反正现在都是仙君们选弟子之时,他们多聊聊,掌门不会在意,撑死就是注意礼节,别过度了。
转眼就是最后一场仙宴了,准确的说,就是桃李节前夕的仙宴。
不出意料,这场仙宴的主角依然是未拜师的弟子,不少仙君都在拉着他们问前问后,不少竟还抱着说媒的意思去的。
玉云卿无语,看着他们聊的火热,自己却依然门前冷落车马稀,虽说那些仙师仙君送了一屋子的礼物给她,可没一件对上眼的。
大宴正式开始,三位掌门归坐,宾客坐在席位上,一道道佳肴被捧上,一杯杯琼浆被饮尽,仙客尽欢颜。
待他们酒饮足了,便开始山南海北的聊,然后,聊到了这次桃李节。
“要我说,这次拜师组的第一必是延诚掌门的大弟子秦墨了。”一位蓝衣仙君道。
“那你们猜猜,未拜师组的第一是谁吧。”一位紫衣仙君问道。
玉云卿汗颜,怎么不知不觉说到了自己最怕的话题。
“要我说,玉姑娘很有第一的实力,第一必是她的。”
“非也非也,萧伊的实力并不在玉姑娘之下。”
“唉,要我说还是萧伊,他的打法更稳重,但玉姑娘也不差,只是年纪的问题,玉姑娘再大些就真的和萧伊不相上下了。”
玉云卿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抬头一看,是安陵掌门玉恒正招手叫她。“玉姑娘你来,我有一物要赠与你。”
玉云卿赶忙上前,只见玉恒递上一个檀香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串项链。一条金色的链子下坠着一颗有些透明的白色宝石。“这叫洗尽铅华,但愿还入的了姑娘的眼。”
仙人中一顿骚动,洗尽铅华不是安陵父子相传之物吗?就这么送人了?有道行高的仙人已经知道其中缘由了,上前去对着玉云卿叫了一声长小姐。玉云卿懵圈儿,长小姐什么鬼,自己何时成了长小姐?
抬头看看沈逸,沈逸一脸诡异的笑,玉云卿心里清楚,大宴结束要去沈逸殿中聊聊了。
“云卿,你去取些琴瑟笙箫来,你摆弄这些东西还不错,萧伊,你剑术高于一般人,不如你舞剑云卿抚琴为此宴助兴如何?”沈逸看的出是为了将渐冷的局暖回来。
“是,掌门,只是用何乐器弹奏?”玉云卿向沈逸行礼,问道。
“你随意,可以问问你师兄。”
萧伊上前施一礼,道:“弟子认为,琴声悠扬,可以静心,只是不配舞剑;用琵琶,则过于婉转,难衬剑之刚强;最妙不如笙、萧、瑟、筑、筝几样,只不知玉师妹可会这几样乐器?”
“均可,就用筝可否?”
萧伊点点头,早有弟子去取了筝。“等等,”一直一言不发的洛希终于说话了。“这筝不一定音好,去取淑沅筝来。”
整个仙界谁不知道淑沅筝重要,近日苍穹君恶力活动频繁,加上魔界蠢蠢欲动,十圣物地位不言而喻,大部分门派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圣物公诸于世,以防奸邪惦念,愿意将十圣物拿出来的不是傻子,就是自己实力太过出众,不屑于藏藏掖掖的。
洛希明显是第二种,他二十五岁飞升上仙,修为在二位师兄之上,人有有些高傲,自然不怕别人惦记淑沅筝。
筝至,玉云卿坐在筝旁,看萧伊祭出佩剑,点头示意她开始。
筝弦一动,玉云卿奏了一首夜阑风雨,萧伊随生而舞。夜阑风雨凄凉居多,而又夹杂壮志未酬心思保家卫国之音。这曲最配剑器舞,在场之人皆知。
萧伊随音而动,簌瑛淡淡的银光在周身闪耀,一身白衣荡起圈圈涟漪,墨发未束,披散直至腰间,那张绝世面容未有一丝表情,眼眸中平静如水面,朱唇轻抿,长眉入鬓,仿佛若轻云闭月,缥缈如流风拂雪,长袖翻飞,衣袂飘飘,却又正气凌然,眼角余光要较剑气更凌冽三分。
印象里,曾有一人眉眼如此,便是云曦创教祖师溯源仙君。
进入思谨殿,沈逸和玉恒正在品茶聊天。
“见过掌门,见过玉掌门。”玉云卿躬身施礼。
“云卿过来,见见你父亲。”沈逸转过头去看了看玉云卿。
“父亲?”玉云卿烟眉一紧,看着玉恒。
“不错,我是你父亲。”玉恒对着玉云卿和蔼地笑。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惊,被当成孤儿那么多年,突然有了个父亲,谁不惊。
“桃李节过后你随你父亲去安陵,去见见你母亲,昔芜王女。”
虽说早知魔界为了与仙界结谊,嫁了陆漓仙子与赤尧魔君的女儿,魔界唯一的王女昔芜与仙界中的安陵玉恒,算是仙魔联姻,但是仙魔关系并没有因为昔芜王女的与玉恒掌门的联姻而缓和,又因为苍穹君恶力最近活动频繁,魔界在仙界这里依然没有好名声,纵使昔芜王女在仙界名声甚好,可仙魔依然不两立。玉云卿听闻自己有魔的血脉,有些不悦。
“你不用感觉自己有魔的血脉而不悦,你父亲到底还是安陵掌门,你也算安陵长小姐,又是魔界王女,你只要自己有本事谁低看你一眼不成?”
“掌门所言极是。”
“你先下去吧,明日就是桃李节,虽说是笔试关,但仍要好好准备,莫丢了我与你父亲的脸面。”
“云卿,好好休息,以你的水平,桃李节第一不在话下。”玉恒笑着看着玉云卿,满满的宠溺。
转身走出大殿,回到自己的房间,那是思谨殿的东配殿,取名叫静音阁,里面的陈设一下子便可以看出住这里的是位小女孩。
父亲,母亲,也就意味着,她玉云卿再也不是孤儿了,她有父亲母亲的疼爱和宠溺,而且她作为玉恒长女,还拥有安陵掌门的继承权,玉云卿想到这儿,有些喜悦,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正殿中,谈话继续。
“你打算怎么对外解释这件事?仙界是知道你有个女儿的,但是并不知她是我以一个被捡回的孤儿的身份养大的,更何况,你怎么解释你的女儿被我捡到这个问题?”
“老实解释呗,魔界争着要她去魔界,我与昔芜为护她而让她隐姓埋名入云曦,现在魔界不再争抢她,便宣布她的真实身份。”
“那你怎么解释她被魔界争抢的原因?如实交代吗?仙界的人又不傻,无缘无故的魔界要抢一个小女孩,除非这小女孩体质特异就是魔界魔君,就是你那个大舅哥傻。”
“但是你忘了一个问题,云卿身上一个明显的特征,筋骨极佳,不仅对于修仙有帮助,入魔,也一样。”
“嗬,你小子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一样的滑头,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才不信师父会收你为徒。”
玉恒点点头,说:“是啊,师父的四个徒儿独我离了云曦,而且大师兄严肃,你稳重,小师弟是个闷葫芦脾气,就属我爱惹事,不知给师父添了多少麻烦。”
“你闺女跟你几乎一个脾气,我把她养大,不知头疼了多久。”
“不过还好,事情都按我们计划进行下去了,但愿以后能省些心。”
“至少见过云卿的人都挺喜欢她。”
“不,有一个人除外。”
“你是说大师兄。”
“不错,大师兄这个人就是对恶力和魔界有些偏执,你忘了我娶昔芜时大师兄气成个什么样子,更何况她了。”
“我当年花了好大功夫才劝师兄养大云卿不杀她,纵使留下云卿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师兄仍是不喜欢云卿。”
“苍穹君恶力最近活动太频繁了,魔界蠢蠢欲动,还好真身和善力没有反应,万幸万幸。”
“苍穹君善力和真身在一起,如果恶力冲破封印,一定会去找善力与真身,而且苍穹君身份在六界之外,修什么都很容易,甚至修神身也一样,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好好教导真身向善,这样就算恶力冲破封印也会不至于苍穹君入魔,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六界。”
“除去真身,善力会被一起除掉,恶力就会附着在冲破封印后找到的第一个人身上,此人万一心怀恶念,必然危及六界,神界就算还在也很难封印恶力,只有善力与真身才能与其一争高下。”
“昔容最近一统妖魔鬼三界,一个人即是魔君又是妖王和冥主,不可不防啊。”
“不怕,他只是闲的无聊罢了,看在我和昔芜的面子上他不会动手的,但是他身边那些人会不会私自出兵就不好说了。不过师兄,此事万万不可向外人提起,云卿也一样,我信得过你。外面传了多少你的功绩,什么辅佐天君振兴仙界,修补仙界结界,炼成九霄万全丹,通天河,促成仙魔联姻等等,但我认为,你做的最好的事就是保住云卿。”
“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还是你的老屋子,北面临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