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我以为我早已忘记了君,可是梦里再次见到他,我才知道,君从来就没在我的记忆中淡忘过。
君是我刚参加工作时的同事,也是我的一位老大哥。他为人热情,性格开朗。可是,十年前,他却得了重症肝硬化,短短的两个月,病魔就夺取了他年仅四十岁的生命。
命运好像对君特不公平,在一年之内病魔先后夺去了君的两位亲人——父亲和哥哥,在君料理完哥哥的后事后, 君也病到了,住进医院就再也没回来,他和哥哥的去世仅仅相差了两个月。
忘不了,忘不了君的音容、笑貌。 忘不了,忘不了君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更让我忘不了的是君在重病期间对待生死的那一份淡定和从容。
我和两个同学带着同事们给君凑的千把块钱去南郊传染病医院看君,她俩是和我一起参加工作的,也得到过君的不少帮助。当我们走进病房,君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看见我们去,他非要坚持着做起来,他也许不想让我们看见他病得有多重。我看见原本就有点清瘦的君更加消瘦了,皮肤黄亮黄亮的,好像用典酒擦过一样,虽然他强打精神,可还是能看见他非常虚弱。
“你咋就突然病成这样?”看见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君,我们一时不知说啥好。
“也不知道咋突然就病了”。
“你现在感觉咋样?单位同事都很关心你,给你凑了点钱,我们给你捎来了。”
“小文,你回去替我谢谢大家,我这病我清楚,我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君平静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你千万别胡说。”我和同学忍不住哭了起来。
君看见我们仨哭了,反倒笑着安慰起了我们:“看看你们这仨傻孩子,我这还不是好好的嘛,其实我也看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目前能做的只有好好配合大夫尽量把病看好,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君说这番话时已歇了好几回。
“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养病,”我们本不想在君面前哭,可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们的双眼。
还是君像老大哥一样差开了话题,“别只说我的病了,说说你们仨现在咋样,自从我从单位调走后很少见你们,听说小文调到59了,59的主任是我朋友,他对你咋样?要不要我给他说一声,关照关照你?”
“大哥,你别再为我操心了,我很好,”我已泣不成声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们仨今天能来看了大哥了,大哥很高兴,”君又轻轻地笑了,“回去吧,家里都还有孩子。”在君的脸上,我们看不到一个病入膏肓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人的恐惧,看见的只是从容和淡定。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
“大哥,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考虑到君的身体,我们仨告辞了。当我出门时,君叫住了我:“小文,你们路上小心,也别再来看我了,这里是传染病,小心传染。”这是君在世时给我留下的最后的话。
三天后,君走了,走时我没去送他,我只想在记忆中留下君那淡淡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