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1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吃饭时一端起碗，我就会想起昨天在学校午饭后，办公室同事们关于午餐的一场对话。

同事老谢的午饭经常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在学校开餐的次数屈指可数。昨天，她破天荒地在学校开餐了，拿着饭盒到饭堂去拿饭的时候，她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对在学校吃这么一餐，充满了期待。端上饭菜，回到办公室，坐下后的她仍然非常兴奋，不停地说：“哎呀，今天的菜都是我很喜欢吃的，看来，今天开餐是开对了。”

我们都因为她的快乐情绪开心起来，午餐添加了快乐因子，味蕾也随之舒展开来。

办公室里能听见的，只有咀嚼的声音。

不过几分钟后，老谢皱起了眉头，说出的话语是让食欲减退的抱怨：“真是太难吃了，特别是我最喜欢的鱼！怎么能把鱼做得这么难吃呢？又腥！又没有一点味道！我还叫那个师傅给浇上了汁，还这么难吃！太浪费这鱼了。”

“哎呀，真的是没办法再多吃一口，就算是我特别喜欢吃鱼，也没有办法吃下去，怎么办呢？又不想浪费，又不想吃。哎呀，勉强想多吃一口，可是，真的没办法吃啊！这么腥！这么没味道！怎么吃嘛？”

我们都知道老谢非常喜欢吃鱼，特别是清蒸的那一种，我们都觉得非常腥，难以下咽的鱼，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并且大声说：“我觉得一点儿都不腥啊，很鲜。那不是腥味，是鲜味。”

她居然会说这餐做的鱼很腥，那绝对是腥得不得了了。

她的自言自语不是低声说给自己听的，而是故意说出来让在办公室里面吃饭的同事们都能听到的那种，她的话语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厨房给我们做的鱼有两种，一种是冰鲜鱼，做得特别的咸；一种是淡水鱼，做得没有一点儿味道。”

“真是太浪费食材了，怎么水平会这么差！”

大家从说菜品的味道差，说到了菜品的质量差。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换了饭堂老板后，给我们的菜不仅量少，而且还特别难吃。”

“可是，学生们都很喜欢吃，比以前喜欢。经常说很好吃很好吃，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而剩下的。”

“你不觉得现在学生的菜都比以前差了吗？虽然学生总是说很喜欢吃。以前每天都有三个菜一个汤，现在每天都只有两个菜一个汤。而且每一个菜都带了大量的菜汁，真正的菜不多，估计肉就更少了。”

“但是，你耐不住学生都喜欢啊。”

“就因为菜品是以前没有吃过的，学生觉得新鲜、好奇。如果一直这样吃下去，不会被家长投诉，都难。”

“可能就是因为菜比较少，肉更少，才每餐都会吃得干干净净，要不然，怎么可能不会剩下呢。”

我的饮食比较清淡，这学期饭堂换了老板，每次到饭堂拿饭回来，看到肉都是黑乎乎的，放了大量的酱油等等调味料，我顿时没了食欲。我喜欢的菜品是清清爽爽的，该青的青，该绿的绿，该白的白……既满足了味蕾，又养了眼。但如今……我也时不时自己带午餐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厨房师傅给我们的菜的量，和给行政领导的量，完全不一样？”

每一个听到这话的人觉得愕然。

“我完全没有留意这一方面的事情。”

“我只觉得这学期我们吃的菜比以前少了很多，经常都觉得没什么吃的，也不好吃，量非常少，很多时候都觉得不够吃，根本没有什么菜好送饭的。”

很多女老师午餐都以吃大量的菜和肉为主，她们吃的米饭比较少。在减肥界有一种说法：淀粉吃得多才会增肥。如果只吃肉和菜，少吃或者不吃淀粉类的米饭，就不仅不会肥，甚至能减肥。

所以老师们，特别是女老师们，对菜和肉的减少，还是很敏感的。

这也许大大出乎人们的普通看法。人觉得女性吃的少，其实每一个人都并不是吃得少，少吃的只是米饭而已。

老谢说起了自己上一次在学校开饭等待的经历：“我上次在饭堂排队等拿菜，阿龙在我前面。我等了很久很久还没有轮到我，我觉得奇怪了，不可能这么慢的呀，之前每一个人都是很快就到了。怎么我前面只有他一个人，师傅已经在拿菜了，怎么还要这么久呢？我就探头进去看了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我看到那个拿菜的师傅在窗子下面的菜盘里找啊找啊，找了一块最大的鱼给阿龙，后来又到后面的还没有开过的那餐盘里，挑了一块最大的鱼给他。总共给了他两块最大的鱼。终于轮到我了，他就在餐盘里面随便给了我一块，速度是很快的呀，根本不会慢。”

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厨房分菜的师傅居然会这样做：“是因为阿龙是男老师吧，所以才给多给他。他觉得我们是女的，食量比较小，觉得我们不要那么多。”

周围的老师都眨了眨眼，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不是啦，因为他们是领导，是行政。其他的男老师可没有这样的福利，也和我们差不多。”

“可是，阿龙不是行政哦。”

“他是学校的报账员，也等于是学校的领导、行政。”

我从来不敢想象厨房的师傅会把我们老师分成三六九等，就连在分菜这么一件小事情上，也区分得那么清楚。

我想起了3.8节那天我在厨房开饭，在饭堂吃饭时看到的——几个领导饭盒上的菜确实堆成了小山，和我饭盒里面低低地凹陷下去的菜相比，确实差别非常大。当时我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这之间的差别，虽然我心里也闪过一丝念头：“怎么领导碗里的鱼有两块，而且两块都非常巨大？我碗里的鱼只有一块，而且这一块鱼只有他们碗里一块的1/3那么小。”当时吃到这一块鱼，我觉得味道很淡，而且蒸得太老，吃起来很柴。我兴趣缺缺，根本不会想为什么我的和他们的在量上有这么大区别，原因在哪里？

现在想一想，才猛然醒悟，其中原因就在于我和他们的身份不同，我是一个普通女老师，而他们，是学校的行政，是领导。

太可怕了，单位的厨工居然会有这样的心眼，会有这样的举动，真让普通老百姓的我们，感到心寒，感到心灰意冷。

我当然知道并不是厨工有这样的心眼。他们这样的举动背后，都来自于厨房老板授意。

我们怎么可能在学校吃饭吃得安心？

以前那个无肉不欢、经常抱怨饭堂给的肉少，导致下午的工作乏力的老师现在成为了行政，应该对饭堂的饭菜很满意吧。她和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办公室，我们也不可能听到她对饭菜的反馈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