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丈夫大成又喝醉了,淑清吓得领着孩子跑回了娘家。大成经营着一个小百货店,这几年实体店的生意日益萧条,大成的脾气却日益火爆。在店里对顾客热情友好,回到家对妻子和孩子轻则横眉冷对,重则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以前大成每月都主动把生活费给淑清,现在要淑清每月朝他要。他顺心时不说什么,不顺心时黑着脸,再不顺心时就开始数落淑清花钱大手大脚,说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花钱如流水了。淑清体谅丈夫的难处,不计较他的态度,拿了钱就走开。
大成从前是不喝酒的,淑清不记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只记得他喝了酒先是骂她,骂她是寄生虫,只会花钱不会挣钱,又说她把钱都给娘家填补娘家了。淑清为自己分辩,说自己带孩子做家务,并没有吃闲饭,也没给娘家钱。他就和她吵,吵不过就动手打。为了不挨打,淑清就任凭他骂,不理不还嘴,好汉不吃眼前亏。
可是现在,不跟他吵也逃不过他的打,淑清只要听他在外面喝了酒,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躲着他。老妈见女儿又带着外孙回来了,一边叹气,一边自言自语说,女人的命苦啊。弟媳见她又回来了,说,姐,你这么躲也不是办法啊,要不你就和他离了吧,这成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怎么过啊。
淑清说,离了孩子怎么办,我没有工作,孩子肯定不会给我,给他,他怎么能照顾好孩子,我也不放心啊。其实,大成不喝酒,对她还是挺好的,又能挣钱又顾家,而且从来没犯过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弟弟志佑下班回来了,看见姐姐就说,姐夫又喝酒了?弟媳说,你哪天去劝劝姐夫,喝了酒打老婆算怎么回事?你看咱姐成天提心吊胆的。志佑说好吧,我明天就去,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就进了卧室。弟媳随后跟进去关了门,接着淑清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争吵声。
淑清敏感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弟媳的声音很大,仿佛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整天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我伺候老老小小一大家子,还要伺候出阁的大姑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接着就是她夸张的哭声。
淑清想,如果自己再住下去,那就太没眼色了。虽然这里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家,但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经常赖在娘家的大姑姐是很招人嫌惹人烦的。她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和孩子东西,对母亲说,妈,我回去了。母亲并没有挽留,只说了句回去吧。
淑清回到家,并没有进家门,她坐在小区公园里,让儿子去玩滑梯。儿子玩累了,说想睡觉,她就把儿子抱在怀里让他睡。直到十点多,估计那个酒鬼也睡了,淑清才背着熟睡的儿子回家。
第二天,弟弟志佑来了,将姐夫数落一番,最后扔下一句狠话,你再打我姐,我弄死你,不信你试试!弟弟志佑没有想到,最后的一句你试试,让姐姐又吃了一回苦头。
这天大成又喝醉酒回来,一把抓住正在做饭的淑清,像老鹰捉小鸡似把她拎起来又摔在地上说,你弟弟不是让我试试吗,我今天就试试了,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淑清不敢反抗,从以往挨打的经验看,她越挣扎越反抗,挨的打越多。她蜷缩身体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胸前,其他部位任凭拳打脚踢。大成打了一会,觉得是在和一个死人较劲,觉得没意思,就住了手去睡觉了。
从此,这种装死的方法就成了淑清对抗丈夫暴力的方法,她再也没去娘家寻求庇护。后来,她和小区里一些家庭主妇闲聊时得知,被丈夫醉酒后暴力以待的妻子大有人在。
一个主妇分享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找一个房间,把木门换成铁门,越结实的越好,砸也砸不开的那种,她说这叫避难。看丈夫喝醉了,躲进去锁上门,他怎么样都不要开门,然后等他酒醒了再出来。因为这种酒醉后打老婆的行为据说是一种心理疾病,等他酒醒就好了。
淑清就把家里一个小卧室的木门换成了铁门。有一天,她看见大成醉醺醺回来,拉着儿子躲在里面,任凭他用脚踹,用斧子砸,门都纹丝不动。淑清高兴极了,这比她用装死的办法少挨几下打好多了。她竟拉着儿子的手跳起舞来。儿子上学后,放学回来淑清都让他在这个房间里写作业,以防酒鬼回来躲避不及。
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有一天大成很早就回来了,淑清以为他这么早就回来肯定没有喝酒,就没有躲进避难室,在厨房准备晚餐。
可是她判断失误。这天大成的一个哥们过生日,他和几个酒友为哥们庆生,喝了一下午的酒。等淑清闻到酒味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大成一把将她抱住又是亲又是摸。淑清一边挣扎一边说大白天的你让人看见多不好。
大成说你是我老婆有什么不好,淑清想极力摆脱他,但他把她死死抱住,她就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大成哎呀一声松手,淑清乘机逃脱。可她刚跑到避难室门口,就被大成抓住,揪着头发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打得淑清眼冒金星。
然后骑在淑清身上边打边说,你不想让我碰你留着给谁?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你在家偷人,这个铁门房间是不是藏个野男人?说,那个野男人是谁?不说是吧,今天我不打死你我不是男人。
就在淑清被打得半死的时候,上小学二年级儿子放学回来了,他看见爸爸把妈妈骑在身下打,一边叫着不要打妈妈一边推父亲,可那是蚍蜉撼树啊。情急之下他看见掉在地上妈妈的手机,捡起来就给舅舅打电话哭着说,爸爸要把妈妈打死了,舅舅快来救救妈妈吧。
志佑赶来的时候,看见姐姐淑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外甥趴在妈妈身上边哭边叫着妈妈你别死,你别死啊。而行凶者大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志佑在姐姐的鼻子下试了试还有气息,对外甥说了一句快打120,就冲进卧室,一拳打在大成的脸上。
睡梦中的大成被打醒,坐起来叫道,谁呀?你?你干什么打人?志佑问你为什么打我姐?大成捂着脸问,谁是你姐?啊,你姐?那是我媳妇,我打我媳妇关你什么事?志佑又一拳打过去,你再说一遍?大成怒了,仗着酒胆说,再说一遍怎么着,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我就打了,你能怎么地!哎呀!
这一拳打中了大成的鼻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大成抹了一把血冲过去要打志佑,志佑闪身躲过,从床头柜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大成,你说你平时挺好一个人,怎么喝了酒就变成畜生了呢?把我姐往死里打,欺负她娘家没人是吗?
大成说,她娘家人?她娘家人都是吸血鬼,你敢说你没花过我的钱?大成更生气了,说我什么时候花过你的钱?大成说,我给淑清的彩礼钱,不是都给你娶媳妇花了吗?大成语塞,的确,姐姐的彩礼钱,是花在自己身上了。
大成见小舅子哑了炮,来劲了,用手指点着他说,你们一家子都是吸血鬼,我开商店挣的钱,都给你们这些吸血鬼给花光了。一会你走把你姐领回去,这败家老婆我不要了。
一提到姐姐,志佑的火腾地上来了,说你都快把她打死了,我要替她报仇。说着挥拳又要打,大成也挥拳反击,两个人打在一起。大成的酒劲还没过去,身手不太灵活,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志佑把他骑在身下,一顿拳头雨点般落下,替姐姐报了仇,就放过了他。大成恼羞成怒,跑到厨房拿着一把尖刀出来了。
志佑正在客厅看姐姐怎么样了,忽听外甥叫道,舅舅,刀,刀!志佑回头一看,大成的刀快要扎下来了。幸亏大成醉眼迷离手头不准,幸亏志佑反应快闪身躲过。二人紧接着开展夺刀大战,都被刀刺伤了。突然大成啊地一声捂住胸口,志佑呆住了,刀尖扎进了大成的胸口!
大成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淑清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回家。志佑进了监狱。
有的人喝了酒撒酒疯,据说是因为中枢神经系统被酒精刺激所致,所以说酒是穿肠毒药。所以老话说,酒要少吃,事要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