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你在哪里啊,小飞流...?”
一大早,琅琊阁上下便接到阁主蔺晨的命令,小飞流昨晚一夜没回来,全都出动去找他。
这时天刚微微亮,琅琊阁一干人等在周风的带领下,分成四组,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顺着山顶一路找了下来。
清苑里蔺晨默不作声,用手指敲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惜备好早茶,递给蔺晨,帮他揉了揉太阳穴,道:“夫君不必太担心。”
沐惜是聪慧的,而且她了解蔺晨,她总是能猜到蔺晨心中所想,并在合适的时候,给他建议,帮他定心。
“奥?夫人何出此言?”蔺晨侧过头来看看沐惜,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的问。
“琅琊阁的西南侧,樱楼里。”
“嘿嘿,知我者,莫如夫人也。”蔺晨耍起小性子捏了捏沐惜吹弹可破的粉脸,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可下一秒便看见沐惜黑如乌云的脸,伸出拳头大吼道:“蔺晨!!!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捏我的脸!”
沐惜云鬓花颜,娇婉俏丽,就算怒而生气,也别有一番可人滋味,蔺晨笑嘻嘻的揽她入怀,道:“陪我去樱楼吧。”
樱楼是琅琊阁的客居,白墙红檐翠竹环绕,屋前是一大片绿色竹海,屋后是层层山峦,景色盎然,清幽静谧。楼内设有暖炉冰柱,冬暖夏凉,更兼有药浴温池,是难得的修养之地。
当年老阁主从雪岭救回梅长苏时,他就住在这里。
后来他接手江左盟,廊州地势阴冷,每年冬至大寒之日,他便会带着飞流,重新住到樱楼里。
那时候蔺晨还嚷嚷着老阁主偏心,尽把好地都留给长苏,啥也不留给自己。
一晃眼,十几年日月沉浮,长苏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最后再也没来。
“哎。”蔺晨想起往事,忍不住叹息一声。
“夫君,这都三年了,飞流这孩子,真的没事吗?”
沐惜看着樱楼里,飞流瘦削的背影,实在想不懂长苏已去三年,飞流为何还要坚持在樱楼里等他的苏哥哥。
“飞流心智与常人不同,小时候在东瀛那边受尽虐待折磨,长苏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对长苏的感情,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飞流喜欢坐在樱楼的小窗那,因为以前苏哥哥就习惯靠在那里,指着外面的小松鼠,跟他讲故事,逗他开心。
“飞流,看看谁来找你了。”蔺晨故意提高声音,推开门,朝小窗这边走来。
飞流闻声回了头,看见是蔺晨,带着期待的眼神瞬间落空,低着头,坐在地板上,不言不语。
“小飞流,苏哥哥有没有教过你,大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不搭理是很没礼貌的呢?”
听到“苏哥哥”三个字,飞流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蔺晨,挠挠头用力的想到底苏哥哥有没有说过那话。
过了片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朝着蔺晨点点头,道:“嗯,说过。”
蔺晨展开折扇,放在胸前,又问:“既然说过,那你见我和沐惜姐姐进来,怎么也不叫一声?”
飞流垂下肩膀,鬓角的头发搭在一边,双手摊开放于腿上,良久才糯糯开口:“沐惜姐姐...苏哥哥。”
沐惜很喜欢飞流,她坐在飞流身边,把飞流散了一半的头发全部散开,轻轻挽起。
她听得飞流叫她,不禁莞尔,道:“飞流莫怕,姐姐在这,蔺晨哥哥才不敢欺负你。”
飞流就像没听到一般,对着蔺晨又说了一遍:“苏哥哥,苏哥哥。”
“你苏哥哥睡着了。”
“去,叫醒。”
“叫不醒了。”蔺晨望着小飞流并不懂的眼睛,低声道:“苏哥哥睡着了,而且永远叫不醒了。”
飞流显然不懂蔺晨是什么意思,拉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句的说:“陪着,我要陪着。”
“小飞流是想去陪着苏哥哥,等他醒来,就像以前一样是吗?”
“嗯,是。”
“那如果苏哥哥不醒怎么办?”
“等,等着。”
“永远不醒呢?”
“等着,等着。”
蔺晨声音微变,眼眶发红,手里握着的折扇也有点发抖,他望着飞流期待的眼神,很是伤感。
“蔺晨哥哥对不起飞流。”
“没有。”
“蔺晨哥哥对不起苏哥哥。”
“也没有。”
“可苏哥哥不在了,他永远的不在了,他死了。”
“不,有你在,不死。”
蔺晨想起,也是他和飞流二人,也是这样的席地而坐,相互言语。他在炼制冰续草,他在给他捣药丸。
阴冷少年望着他,肯定的说:“有你在,不死。”
沐惜未曾听过那一段往事,只能在一旁看这蔺晨泪流满面,飞流跟在身边,替他抹泪,不停的说:“不死,不哭。”
金陵城里,国舅府中。
言豫津从西绥归来,蔺晨向琅琊阁西区。
临行前,豫津挽留:“蔺晨哥哥真的不多呆几天吗?这才刚来就要走,我们还没聚聚呢,可想你了。”
蔺晨解开马绳,放好马鞍,温言欢笑:“不了,沐惜还在家等着我呢。”
“嘿嘿嘿,蔺晨哥哥真幸福。”
“你小子竟然这么羡慕,赶紧找个姑娘不就行了?”
“不不不,我还要去西绥了,还是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好了,言将军,我走了。琅琊阁一推事物等着我呢。对了,照顾好我们小飞流,可别欺负他。”
“蔺晨哥哥,真的要让小飞流跟我去西绥吗?战场生死无情,风萧兮兮,易水苦寒,大家都是今生未尽盼来世。他还这么小,天常有不测风云,我实在...”
“豫津,飞流跟着你,这是长苏的意思。我相信他自有他的深意,我把他带在身边三年,可他并不开心。哎,我先走了。”
后传闻,西绥战场,有一少年,喜穿蓝衣,容颜甚美,身法诡异,武功高绝,出手向来毒辣。
在长林军中屡立奇功,深受众将喜爱。
可惜此人全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层寒冰般冷傲孤清,令众将士不敢生分毫亲近之念,那双冻结般的眸子,竟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令他牵挂之人。
“以前有的,不过后来就没了。”言豫津看着众部下好奇的眼神,笑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