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人生的必需品吗?
千篇一律生活,随波逐流生活,蹉跎光阴生活,丧地昏昏然有何不可?
梦想是过时,是虚妄,丧才是时代的永恒,确定的深刻。
中学时,曾有一动念考播音主持,这念头在脑中盘旋了几日,还是放弃了,自觉颜值不够,家底不厚,还是应该踏踏实实读好书,熙熙攘攘走大道,普通人该当如此。
大学时,继续在学校做播音,每周二《黄昏随想曲》,文艺梦成了融在曲子里挂满树梢的迷惘。那时候老徐的博客风头无俩,我也写起来,倒也累积了一些粉丝,但仍自觉才疏学浅,天赋欠奉,阅历不足,写来写去终是小情思没有大格局,与平日里看的名家作品差了大概几辈子的距离,恨而不得。到博士时,便放弃了写作谋生的念想。
开着车在深夜里,偶尔也会想起,如当初真去学播音,会不会此时自己也坐在电台那端,用一粒粒文字厮磨着这夜色。
自媒体烈火烹油,也曾想,自己若去经营结果又当如何?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中对文字的执念,追逐热点、恭敬金主、迎合粉丝、语不惊人死不休,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的事情,低不下头颅,才华又不足以使他人低下头颅。
且活且丧。我以为,梦想不过是人生的调味品,和幼稚的味道如出一辙。
但,梦灭了仍有余烬。
幻想自己笔耕不辍,多年之后,终于对世事洞察,对人心了然,几辈子的距离不再遥不可及。
即便仍隔千重山万重水,创作,既是与生俱来无法抑制的冲动,又何必在乎几人品读。
这么想着,就有勇气继续写下去了。
写得再不济,也总比当年的郭敬明强些吧。
梦,想给自己看。
梦想,一定是宏大叙事吗?
庸常如我等,在成长的原野中不断“理性”地丢弃着自己的梦。别傻了,会是你吗?
然后走进一条窄巷子里。走,走,走。人生只剩计步器记得我们做的事。
在安全的窄巷子里,怀念从前的原野,那么广阔,尽管有虎狼环伺。
马东说“每个时代都是5%的人有知识积累愿望,而95%的人在生活的社会结构状态。”
但所有人都有做梦的权利。
一直想要一个大书房,三面到顶的大书柜,中间一盏暖黄的落地灯,一把复古绿的皮质靠椅,铺着白色羊毛地毯,卧一条打着呼噜的狗。
这画面看起来淡淡孤独。但却并不,每一本书都可以是一个永不背叛的挚友。当然,狗也是。
这样的画面,也可以称之以梦想吧。
未必要立功、立德、立言的宏大叙事,小而美也可以是梦的另一种样子。
如果说梦想是相信,犬儒就是不相信。
虚无主义,玩世不恭,一切归于荒谬。古典的说法是犬儒,现代的说法是丧。
后现代见佛杀佛解构一切,宏大叙事土崩瓦解,除了money,还剩什么值得相信的呢?
五十一年前,20岁的诗人食指写下了《相信未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五十一年前,曾令多少心灵战栗,眼眶灼热。
他和他们所相信的未来,是我们所不相信的现在么?
在梦想与犬儒之间,我们还有何选择?
我想,梦还是要有的,纵使人心令我们失望,自己也令自己失望。
但,即使只剩小指可以颤动,不做行走的躯壳。
不做被欲望鞭笞的奴隶。
不做他人的附庸。
不做装作喝醉的清醒者。
一个清淡的,浓烈的,也许被人耻笑的,也许不可能实现的,也许宏大,也许小而美的梦想,
它让我们暂时忘记这短暂的肉身。
在精神世界里绽放一场烟火巡礼。
让我们看到迷雾中真实的自己。
不知道还有谁真正爱着的自己。
七十岁八十岁的眼睛混沌了,怀揣的它依旧如露珠透明。
使我们可以无所畏惧的独自走入黑暗。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梦想,是人生的必需品。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