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到过年,我就热切地期盼一件事,那就是去姥姥家。
母亲是姥姥的长女,虽说离开娘家已多年,但娘家人的许多事还等着她去定夺。
从正月初二开始,我就唔嘟开了:“妈!还不去姥姥家嘛!”声音中混合着急切、催促和盼望。
母亲嘴里应着声,手中的活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这儿要擦擦,那儿要洗洗,永远都做不完。
初四傍晚,沿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山路,我们母子俩走进姥姥家的大门。
我兴奋地心都有些颤抖,但还要做个小动作,给姥姥一个惊喜。我左躲右藏在母亲身后,聂手聂脚窜到姥姥身后,突然间一声:“姥姥!”吓得耳背的她着实一跳,“我把你这个尕牛娃子!”姥姥一把搂住我,笑得脸上成了一朵花。
我们的到来,引起了姥姥家一阵骚动,问候声,笑闹声,还有茶杯碗碟的踫撞声,甚至连空气中也分外增加了热闹的气氛。
母亲急着早已下了厨房,姥姥抓住我的手不放松,“我的娃,你想吃啥?赶紧告诉姥姥。”说着从衣兜里挖出用新手绢包裹着的东西。这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一把抢到手里,三下五除二扒开手绢,几张崭新的块块钞票早就不受约束的展开了。
一旦拿到“压岁钱”,我的目地就基夲达到了。什么你的核桃栆,花生水果糖,统统打不上眼。
我从姥姥怀里挣脱出来,拿着压岁钱,先去给母亲和几个姨报告“战况”,又跑到院子当中,给几个表弟表妹们一阵炫耀。看我那嚣张不可一时的颠狂劲,母亲举着面手从厨房里撵出来,“你和弟弟妹妹们好好玩!”
一帮小家伙知道我手里有“铜”,围着我团团转,有给皮球玩,有叫我去滚铁环,有几个大点的表哥也不甘寂寞,抱起我去打秋千。
真经不起考验,天擦黑的时候,我手中的崭新钞票早进了村口的杂货店。变成了鞭炮,气球飞上了天。
躺在姥姥怀里的我,也累得软成了一团泥。
暖烘烘的炕上,散发着淡淡的麦草焦味,我闻着真香。忽闪忽闪的油灯下,母亲她们几个围坐在姥姥身边,也不知道她们在聊着什么。
渐渐地,我进入了梦乡,梦见姥姥又给了我许多许多的钱,我买了一马车的鞭炮呀!气球呀往家里赶,突然,“呯!”的一声,全炸光了。吓得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此刻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只听见姥姥轻轻地打着呼噜,母亲她们也都睡的香甜。
我扯了一下姥姥的被,把她惊醒了:“我的宝贝好好睡!”
我一头扎进姥姥的热被窝,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