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三十岁上下对男人来说，是黄金年龄。
这个时期的男人，从心智、精力、事业等方面综合考量，得分最高。
但这个年龄段，对女人来说，确实比较尴尬。
她们总想在这个时候努力去抓住青春和爱情的尾巴。
所以三十岁左右在情感上栽个跟斗，也比其它年龄段痛些。
青春年少时，时间、机遇都还有，栽个把跟斗拍拍灰再爬起来就行。
三十五开外后，历事阅人多了，心上长了茧，情感上一般不会抱太大的期望，考虑更多的是现实因素。
期望越少，失望也越少。
张爱玲《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就处在这样一个年龄段上。
1
流苏是爱范柳原的，但她把爱情排在婚姻的后面。
离婚七八年而受尽白眼的她，更需要一纸婚约来稳定自己。
她无法鉴别出浮华子弟范柳原对自己感情的真伪和深浅，所以不敢轻易动情。
在现实上栽个跟斗顶多引来其它人的嘲笑，笑她勾引富家子弟而不得。
如果这时在爱情上栽个跟斗，那就太痛了。
所以她暗忖：
“……没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长期抓住一个男人，是一件艰难、痛苦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把自己的爱情藏在婚姻的旗帜之后，范柳原则把自己的爱情藏在爱情之后。
2
范柳原觉得流苏不爱他。
那天晚上，他在电话中问流苏房间的窗子里能否看得见月亮后，说：
“我这边，窗子上面吊下一枝藤花，挡住了一半。也许是玫瑰，也许不是。”
他不再说话了，可是电话始终没挂上。
他在等流苏邀他到她房间里“看月亮”。
等了许久许久，最后失望地挂断了。
他知道流苏是奔着结婚的目的而来，而他不想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在他看来，女人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是“长期的卖淫”。
流苏看得出他是对女人说惯了谎的，而范柳原也深知自己在所有人心目中这一印象。
他一开始就对流苏说：
“……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他不愿意让流苏那么轻易就知道自己深爱她，所以用真话来掩饰。
当然也有用假话的时候。
柳原看着她道：
“……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前半句是希冀，后半句是自嘲。
在婚姻之前，他需要流苏的爱情。
所以这一场倾城之恋，是流苏所需的婚姻与范柳原所需的爱情之间的拉锯战。
然而两方面都是精刮的人，算盘打得太仔细了，始终不肯冒失。
3
但他们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在情感的驱使下，各自后退了一步。
两人分开一个秋天后，虽然没有得到爱情的验证，范柳原还是给流苏发了电报，请她再上香港。
而流苏没有得到结婚的承诺，依然愿意去当他的“情妇”。
尽管她不是纯粹为范柳原的风仪与魅力所征服。
她只想抓住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一段爱情。
两人虽然同居了，但双方都在满怀期望而小心翼翼地试探、隐藏和克制。
在爱情上，先发总是制于人。
这场拉锯战，眼看就可能要两败俱伤。
谁也不敢保证一年半载之后柳原再从英国回来，天涯共明月的两人各自会发生什么变化。
影视剧中机场告白、码头挽留的桥段在他们之间并没有出现。
他们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的爱恋，连老天都看着别扭。
于是安排全香港的人替他们挽留。
用一场战争把二人之间的藩篱打得粉碎。
在劫后余生的某个夜晚——
她突然爬到柳原身边，隔着他的棉被，拥抱着他。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
那十年八年之后呢？
范柳原的解释很透彻——
“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十年八年后，或许爱情转化成亲情，或许夫妻转化成路人。
但人生中有一场生死与共的倾城之恋，已经不虚此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