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林先生 | 让我们谈论

好久不见呀,亲爱的林先生。

每次想起你,内心世界就会变得紧密。你的名字虚无缥缈,却在此刻拓成了土地,夯成了基石,让我在这个摇摇晃晃的人间,稍稍站住了脚。

与其说我是在相信你,其实,倒不如说我迷信你。百科上解释,迷信:泛指盲目的信仰和崇拜。林先生,我并不抗拒这样的盲目,也不想再一次次回答别人的质疑和追问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是非常好的爱人,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有时我看风,看云,看日落,都会觉得那是在为见你做准备。感到美的时刻,我常常横起手机,把蓝天晚霞拍下来。我的相册里还有许多没有分享出去过的风景、食物、截图与合影,我的抽屉里还存留着一小叠客票,纪念品和收到的信件。林先生,我好想把从前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你,也好想有机会了解你陌生的往年。我想,可能我们人生中有很多故事都不见得多有趣,对别人而言更是不耐听,但却因为你是你,我是我,所以才会这样兴奋,这样好奇吧,连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都不舍得错漏它。

我喜欢和你谈论一切,林先生,我认为情人的底色首先应该是好朋友。我们可以一起聊历史、政治、天文,或许我偶尔还会问你很笨的问题,这时候需要你给我一点点耐心。我们的交流里当然还可以有性,有日常,有我们都感兴趣的事情,甚至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废话。当然,我们还可以自自在在地坐着,什么都不讲,我想,沉默也是一种谈论,没有文字嫁接,也不妨碍读懂彼此灵魂的气氛。

但是林先生,我虽然喜欢对话,却不热衷于参加社交平台上的舆论狂欢。人们火急火燎地表明立场,就算未知全貌,也在斩钉截铁地发声,有时候我分不清那究竟是勇敢还是鲁莽。你说,失控是必要的吗?攻击是必要的吗?生活只是一场快问快答吗?真相只有被这样地淬炼了,才有机会从血火中走出来吗?林先生,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有质感的语言,哪怕它说得慢一点。

你知道的,“不假思索”不一定总是件好事。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大智慧吧,便常常觉得要谨言慎行,免得露出愚蠢的端倪。

我们再谈论点别的吧。林先生,前几天我回家过生日,和朋友一起去吃料理,收到了喜欢的礼物,其中有一件是诗集。她自己手上也留了一本,说这样两个人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话题了。听到之后心里有一点点小温暖,我觉得,有人愿意尝试了解你喜欢的东西,不管结果怎么样,光是为你认真“尝试”过,就已经值得感谢了。

于是我们在告别前的深夜里读诗,于是我在早晨的候车厅里读诗。

“我的肩膀/是两座旧房子/容纳了那么多/甚至容纳过夜晚/你的手/在他上面/把他们照亮。”

读到这里,觉得很好,就写信分享给你。林先生,你看,我也在隔山隔水的地方,期待被你的手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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