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乘风破浪的姐姐》中,宁静、阿朵、袁咏琳这一组唱了刘文正的《兰花草》。
这首歌的再编,比之原版,燃炸许多,也赋予更多新时代特色。
舞台表演和试听效果皆给人以惊艳之感。
尤其是词。
"我朝山中去,带着兰花草。山间风雨大,悬崖亦开花。不愿居暖房,迎风晒月光。我慕天地广,花语亦铿锵。"
读来竟满腔豪情。
没想到,高洁淡雅如兰者,亦有风骨不羁。
02
外公刚退休那几年,莳花弄草兴趣浓厚。
蔷薇杜鹃兰菊茶,松竹黄杨野草花,还有自己时不时上山挖回来的木桩奇石。
全部挤在小小庭院中,倒也满目葱茏,颇有意趣。
每日伺候完花草,再约老友一起品茗下棋,慢悠悠便翻过一天。
但有很长一段时间,外公对兰草情有独钟。
通过种种途径,搜罗了一堆知名不知名的品种,还兴致勃勃看书研究种植方法。
我才知,兰花与兰草虽同属兰科,但细分起来,又有微妙区别。
简单说来,一个重在花,一个重在叶。
与西方偏爱浓艳大花不同,中国人其实更爱品小花。
所以本土兰草一般多为细叶兰。
因自古就有“看叶胜看花”之说,所以外公所种兰草,大多也是叶片漂亮,开花不多,且不是每一盆都会开花。
有时候难得开了一盆花,外公就会好心情地送给我们摆家里欣赏。
我也因此认识了好几种兰。
这里顺便提一下:有个叫“形色识花”的小程序,只要对着花草扫(拍)一下就能识别出是什么,非常便于认识植物。在支x宝,x信上都能搜到。
蝴蝶兰就不说了,路边公园常见,多为玫红宝蓝橘黄色,还算比较熟悉。
其他诸如春兰、建兰、虎头兰、独占春等,印象里都开过花,花色花形各不同。
有的白中带红丝,有的整体偏黄绿,有的瓣上斑斑点点,有的花叶缠绵,不细看分辨不出是花还是叶。
兰花之香,基本上都很淡,凑很近才闻得到,但放久了又会有若有似无的幽香,不小心便钻入肌肤。
是一种不争不抢的味道。
03
其实,我见过最多的,还是不开花便认不出品种的兰草。
一盆盆摆满了院子,在我眼里长得都一个样,最多有颜色深浅、叶片长短之分。
但外公非常宝贝它们,也非常了解它们,最痴迷的时候,连最爱的象棋都顾不上了。
有一次我们吃完饭,准备回家时,正好碰上棋友爷爷过来找外公下棋。
却见外公蹲在数盆兰草中捣鼓着啥,头也没抬,就挥挥手让人走。
气得棋友爷爷一星期没来。
还有一次,听说有人出高价要买那些兰草,却都被外公拒绝了,连一盆都没卖。
想想那个价格,家里人就可惜不已,但也没办法。
原以为外公的执拗就像许多老派人一样,大概永远不会变。
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那满院子的兰草就消失了一大半。
问原因,外公只说不乐意伺候了,所以能送的都送人了……
谁也不知到底因为什么。
怎么莫名就对兰草失去兴趣了呢?
小姨私下忍不住吐槽:那还不如当初就卖了,能赚好多呢。
不过看外公每天依然很规律地看书下棋睡午觉,吃饭喝茶看电视,大家便也不再在意,只当是老小孩,想一出是一出。
他自己乐意就行。
当我发现与外公说话,说了好几遍他都没听清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是个快八十岁的老人了。
妈妈说,其实早几年就有耳背迹象,只是外公自己一直不承认。有时候没听见也假装听见,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表示不想理人。
看到院子一角,零散的几盆自己肆意生长的兰草,再想想日常沉默寡言的外公,我突然就非常难过。
人生很多无奈,不得不面对。衰老是躲不过的自然规律,每个人都一样。
但还是希望,一切能够迟一些到来。
……
04
又一个周末去乡下,外公神秘兮兮地让我去后院。
不明所以到了后院,只看到一些菜,还有杂草,树木……
“那里,你看那里,长了什么?”
跟过来的外公看我在原地转圈,就急得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看去,是一株我不认识的,小树?
“哎呀,木瓜啊,这果子就是木瓜,不认识啊。”
啊?
实在是我们这儿很少自己种木瓜,除了超市水果店,我根本没见过长在地里的木瓜。
蹲下来才看到,还真有一个个小小的椭圆形果子,掩映在叶片间,不仔细看都没发现。
神奇。
然后,外公就和我絮絮叨叨说起种木瓜的事来,还有如何规划园子……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身强体健精神奕奕的,大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