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照着回家的路

柳镇的夜和往常一样降临了。不同的是,今晚的月色格外美。一轮圆月挂在树梢,在冷清的凸凹不平的街道上洒下一地银色。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在夜幕里,东张西望,脚步匆匆。六点多了,这个点儿,许多店铺已经关门了,开着门的,多是成衣店,且一家人住在这里。

她迈着细碎的疲惫的步子,焦急地走着。从那些半掩着的门店里透出橘黄的灯光,飘散出火锅的香味,和小孩子的哭闹声。她懊悔极了,天儿短了,真该早一点儿到街上来。

小镇的街市,最热闹的是早晨。远近的村民利用早晨的一点可贵的时间往这儿赶,添置些生活用品,或是买些油盐酱醋。家里有客要来的,更要一番大采购,红枣木耳黄花菜,生姜蒜头干辣椒,新鲜猪肉割上几斤,鲜鱼买上几条,蔬菜水果也得预备——简直是提前过年了——平时没有大事,谁往镇上跑呢?他们从十里开外,“呜呜”地骑着电动车来,或是走水路,坐船来——这时节,还愿意起个大早去河里渡船的,简直就是活菩萨了,谁没有正经事儿要忙呢?田里的庄稼,一茬一茬的,都得人去侍弄,家里的牛羊,即使是越冬,也要好生照顾,还指望着它们长了膘明年开春卖个好价钱呢!大家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到了晌午,来街上采买的人就更少了。

十一月的夜间,虽不是天寒地冻,倒也凉意袭人。对于这些小门店来说,与其在这里喝北风,不如早早地关门闭市,回到温暖舒适的家中去。

女人拎着空的布袋出来,就是为了称几斤面粉。她很熟悉面粉厂的位置,虽然那个大木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挂着一把锁,她还是心存侥幸,在那门口等了好几分钟。她盼望着那附近的巷子口忽然传来脚步声,那一定是刚刚有事出去的老板又回来了。然而,等了几分钟,什么声音也没有。远处的农家小院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把小镇的夜衬托得冷冷清清的。

看来是买不到了,她只好蔫头耷脑地往回走。经过那些早点铺子,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这里也是冷清的,所有的炉火都休憩着。白天,这儿是多热闹啊!无论何时,这包子铺只要开了张,生意总是红红火火。假如现在有一只炉子还在腾腾地冒着蒸汽,她一定会一个箭步冲过去,豪气地喊道:“来俩个肉包子!再要俩个白菜包子!”这两只热包子,她要包严实了,全给男人带过去。那包子铺的老板是个热心人,再向他讨一杯热茶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现在即使她舍得阔气一回,回应她的也只有几只冰冷的炉灶。她听见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唤,便加快步子向医院走去。

她出来时,男人睡着了,药水还剩下大半瓶。她嘱托在镇卫生院作护士长的表姐替她看着:“他想吃春卷,我出去买点面粉就回来!”表姐说:“你放心去吧!”

表姐本想拦着,这个点儿了,天都黑了,哪里来的面粉卖?人家早上忙完就收市了,恐怕这会儿还黏在麻将桌上。

然而,她啥也没说。她自己是个医生,不光是她,她的老戴和小戴也都是。那又怎样呢?医生也是人,也要经历生老病死,没有长生不老的仙丹。人总有这一遭要走的,她悲哀地想。

表弟来这里打针,心态是积极的,但是病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迅速发展,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老天爷再多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好好地吃几顿饭,好好地睡几次觉,不要每次都在半夜里疼醒来。她明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那种一边等待着奇迹一边要面对现实的挣扎,那种眼看着生命的烛火即将燃尽却又无力回天的无奈,她都经历过。老戴那时候,不就是这样么?她都清楚。最后的最后,做不了什么,那就吃好一点,这是她对一个农村的亲戚,一个重病的人,最朴素最真诚的祝愿。

“想吃啥就吃啥,莫舍不得!”

她知道,此时此刻,那些生硬的医学理论,不如宽心重要。

女人一阵风似的跑回医院,经过一排走廊,在那里,她让凉凉的夜风拂去脸上的愁云,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些,轻松一些。

他醒了。

表姐刚刚端来一碗细面。绿绿的碎碎的葱花飘浮在面汤上,香气扑鼻。那热气蒸腾的一抹春色,使她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暖流。这几年,没少麻烦表姐了,如果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大字不识几个,这么大的医院,光是跑路都要跑断腿!大恩不言谢,表姐的好,他们要记在心里,记一辈子。

表姐说:“你们应该住下的,来回跑,多累人!”

他摆摆手:“还是住家里舒服,鸡啊鸭啊,猪啊牛啊,几有味!”

他的手枯瘦得像一根冬天的柴禾,那缺失了水分的皮肤,像一张被人揉过的纸,充满着皱褶和裂纹。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分明地暴突着,树根一样倔强地暴突着,仿佛它们也在渴望光明,要冲破那黑暗的地下。他勉强露出几丝笑意,一笑,脸上的褶子一道道叠起来,在眼角叠成一朵秋菊。

“没有买到面粉,明天我再去看看。”

她整理他的衣服,病历,拿上口服药物,扶着他走出输液室。

“我就是随口一说。”他随和地笑笑。和表姐道了别,出了医院,他们便往河对岸的自己的家走去。

“胃里怎样啊?还翻腾么?”

“冒得事。细面好吃,真香!”

“是啊,香着呢。表姐真是个好人……”

他留了半碗给她,一定要她尝尝细面的味道。她不想辜负了他的好意,连汤都喝光了。

他们从镇上回家,要经过一个几百人口的大庄,还得趟过两道河。十多年前,河面上是有一座桥的,后来发洪水,桥墩被冲得东倒西歪,村里人再要来镇上,只能望河兴叹,要么蹚水,要么绕道。

这河里的沙滩,原本是平整干净的,现在已经被一些淘铁砂的机器开垦得面目全非了。好好的沙滩,被狗啃了一样!村里人经过这里,总要骂几声娘老子,怨几声要钱不要命!

幸运的是,冬时腊月,总有好心的人在这宽宽的河面上开辟一处“新大陆”,摆起渡来,虽说也收钱,但也方便了众人。待到河水越来越浅,渡船实在不能过去,也总会有不知名的村人在水面窄处用沙袋筑起一条细细的弯弯的埂子,如此一来,天堑变通途。

只是这河滩不大也不小,也不全是沙地,除了陷阱一般的沙地,还有齐腰深的野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没有大半个时辰是走不出来的。若是一个人在月黑风高之夜过河,必是步步惊心。这两岸的举水堤,不知埋了多少白骨多少魂灵……

好在,今天的月亮这么大,月光这么亮。

她抬头看月亮,也许是太饿,就在头顶上,她看见一只青花海碗,一碗温润的白粥。

月亮照着回家的路,默默地,像是母亲的眼睛,温存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回来。这月光使他心里充满感激,充满留恋。他想,以后对她脾气好一点儿,不再像个火炮似的,一点就着。

他知道,他也不可能像火炮那样了。他蹦不高,也蹦不远了。

外套披在他瘦削的肩上,空空的衣袖一晃一晃的。月亮给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她紧挨着他,一步一步跟着。他的眉眼,他的鼻梁,处处透着倔强。以前,不管有理没有理,他总要争个赢,没有她辩解的份儿。可是,这回,他犟不过了。

她想起他们结婚的这些年,打了无数次仗,最严重的一次是大年初一。是的,大过年的,他们挥舞着铁锹打起来了。起因是什么,她忘了,她只记得是村里的老哥们来帮忙劝和的。

他也曾离家出走过,大黑夜的,一个人跑到举水河中段的排洪闸下。他想,要是闸门开了,自己就可以随着滚滚的河水冲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去了,像鱼儿一样自由,或是像风一样消失,总之是解脱了。他觉得人活着是那么孤独,这孤独是不可避免的,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走的时候一个人走,这种凄凉有谁能够与他感同身受呢?

他读了初中,识得不少字,有一肚子的抱负,可是她完全不理解。在他们那个年代,能读到初中的人不多,像她那样,一天也没进过学堂门的也不少。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她不识字,没有办法懂他的心思。他想尽种种办法,从养殖到种植,从本县到外县,他不停地尝试,不停地折腾。他说,农村仅靠几亩薄田是没有出路的。而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奔命,穷折腾。

他们原本一个住在山上,一个住在河边,八杆子打不着。可就因为她的父亲是个挑担下乡的剃头师傅,走街串巷走到举水河,与他的父亲一见如故,于是,父母之命将他们的下半生紧紧地捆在一起。面对这样的安排,他痛苦,彷徨,可是,面对父亲的独断专行,他无力挣扎。父亲是天,他不能与天斗争。

月亮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把他们前几十年的光阴照得通亮。他忽然开口问道:“修举水的时候,你刚来吧?”

“是啊。”

“那时候…你多大?二十二吧?”

“嗯,二十二…”

他想起她的长辫子,两条油光水亮的麻花辫。那是她最好的年纪。他们订了亲,没多久,父亲就过世了,母亲卧病在床,家里的一摊子事儿落在他二十多岁的年轻的肩膀上。好在,她来了,和他一起扛起了这个家,在那些闹饥荒的年景里,把几个妹妹一个一个送出阁,再一口汤一口水地把几个孩子拉扯大。

他不记得那两条麻花辫是什么时候没的,现在的她,只有一头稀薄的短发,头顶和两鬓都花白了,想到这儿,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像这样大月亮的晚上,他以前见过无数次,只是从来没有仔细品味过它的明亮,它的动人。这样明亮的夜晚,他们在谷场打过谷子,在麦地收过麦子,在河边给秧苗灌过水,在灯下摘过棉花,甚至,他还做过二道贩子,连夜把自己四处收来的棉花喷上水,再运往别的乡镇。临行,她给他下厨做饭……这样明亮的夜晚,月色无垠,为了生活,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洒下了多少汗多少泪!他们唯独没有抬起头,看一看天上,也让月亮静静地看一看自己。

他想起一桩往事。大丫头很小的时候,具体是几岁,记不清楚,一岁半,或者两岁?反正是冬天,夜半三更,忽然就地震了!全村老幼,喊的喊,哭的哭,吵吵嚷嚷,全从屋里逃出来。大晚上的,往哪里逃呢?还不是逃到院子里,谷场上,好歹也算是逃了。当时,那大大的月亮,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天上看着这一幕兵荒马乱的情景,眼神中满是悲悯,仿佛在感叹:“可怜的人们!可怜的孩子呀!”

他提起这件往事,恍如昨日。她补充道:“那天不知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照得院子里就像白天。大丫头哭得人心里发毛。”

“她那是肚子饿。小孩子哪里晓得害怕。地震走了,她还哭呢,吵着要吃炸丸子…”

“可真急人,那时候哪里有多余的菜油,第二天我满村子去借面粉……还是柳三哥家的借给我的…”

“一转眼成大姑娘了,你看,长得跟高粱似的。”

“……”

月亮在天上,静静地听着他们有一阵没一阵的感慨。月亮是善解人意的,它把所有人的心事都悄悄地收藏着,收藏进银色的信封。夜半醒来的人,一推窗,银色的信封就落在地上了。它真是一位有心人,几十年前的陈年往事,它也替人珍藏着。

快到家了。他们路过了家里的庄稼地。这地里的泥土,他是那么熟悉,就像熟悉他自己的皮肤一样。这地里,和他的身体一样贫瘠,可是,他总是对它满怀希望。

在月下,地垄里新出的麦子宛如孩童的刘海儿一般,整齐,柔软。他真想俯下身去仔细地触摸,那新生的希望正在一寸一寸地长着,真好。

他的身体在翻江倒海,仿佛回到了一个旧的时代,一些人揪住另一些人不放,不问青红皂白地要将其置于死地,直到那无辜的人缴械投降,甘拜下风为止。他咬着牙,忍耐着一阵一阵的剧痛。

月亮洒下无边的清辉,笼罩着熟睡的村子。在这褐色的土地上,庄稼是他最亲近的伙伴。一季一季地耕耘,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他深知,生老病死,就像四季轮回,再平常不过。可真到了这个关口,却有千千万万的不舍。

过去的,是永不能更改了。若是能改,他发那么多脾气做什么呢?发了脾气,摔坏了锅碗瓢盆,日子就平静了吗?若是能改,粗茶淡饭的日子,他要争个输赢做什么呢?今天你听我的,明天我听你的,不就扯平了吗?为什么非要三生三世打打杀杀呢?这地里,种麦子有麦子的好,种油菜有油菜的好,为什么非要种着麦子却想着油菜的好呢?

他望着那辽远的天空,思绪万千。月圆月缺,难道不正如人生的大起大落吗?然而自古至今,皎皎明月,可曾捶胸顿足,可曾落泪叹息?它默默地,只把清辉留在人间。

他们回到家中的院子了。月亮的光辉把宽阔的农家院子装扮成一个银光闪烁的大舞台。他们来到院心,披着月光织就的神秘礼服,好像隆重的演出即将开始,好像他们要念一段令人心潮澎湃的开场白……小狗从柴房里冲出来了,孩子似的“汪汪,汪汪”了好一阵,接着,老黄牛在牛栏里“哞——”了一声,他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青砖灰瓦的家,是多么破败,又多么有情有意啊!

她要去生火煮饭,他拦住了:“我吃不下。太晚了,睡吧。”

他们一人吃了一只小面包,再没有吃什么,说了几句话也就睡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此刻,他听着她的呼吸,仍在想着这件事情:冬天已经来了,无论如何,这是我必须要做的最后的一件事。

月光从窗外跳进来,地上一片银白。那是岁月寄给我的一封信么?还是一个年轻的梦?他望着地上,有些恍惚了。

他梦见自己许多年不见的父亲从荒凉的冬天里走来,接着,老岳父也来了,他慌忙起身:“伯!你……你怎么来了?”

父亲不作声。岳父也不作声。匆匆地,他们融进了月色里,不见了。

几天以后,她一听他的那个决定,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我不准你再折腾!看看你的身体!都什么时候了……”

“这房子…旧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倒。到那时,我不在…你怎么办?”他们望着彼此的泪眼,心如刀割。

“非拆不可?”

“非拆不可。趁早…”

“你这是…不要命…”

“你听我的,我不能…什么都不…留下,我走得…怎么放心?你说……”

“莫哭…你莫这样…”她劝着他,自己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春天来了。布谷鸟的啼鸣撒落在每一道山岗,“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歌声唱红了满山的杜鹃花。

他已经不能走路了,多数的时候躺在床上,渐渐地,话也说不出来了。

春天的花草蓬勃地生长着,孩子们在风中奔跑,在池塘边捉泥鳅,在柳树下荡秋千。他的肚子鼓起来,脸上瘦得脱了形。

家中的瓦匠师傅和木匠师傅忙碌着,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他孱弱的身体仍在床上,大脑却没有忘记工作,他是整个工程的总指挥。

他的床头叠着一张一张的纸片,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对他人,对自己,对这短促的跌宕起伏的人生,他有太多的话要说。

他心中的大厦就要落成了!宽阔的厅堂,向阳的大窗,坚固的楼梯…一切都和预期一样。虽然他身体的大厦就要倾覆,他却充满着悲壮的喜悦。这拔地而起的希望照耀着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他看不见池塘边的柳树,但是,他能听见风的声音,轻轻的,轻轻地穿过四季,穿过光阴,穿过他的笑容和泪光。他想象得出屋后的池塘,小蝌蚪一群一群地游在水里;想象得出柳树换了新妆,那柔软的柳条在春风里飘舞的模样,就像当年,她那两条闪亮的麻花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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