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东南角,有一个不小的水塘,那时我们都叫它“东大湾”。
它三面依傍于村庄,一面靠着的是农田,在它的东面一角有一条长长的沟渠一直通向东方,便于灌溉成片的农田。
“东大湾”的边上种满了很多的柳树,从春天柳树发芽到秋天柳叶飘落,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里,我们都能欣赏到倒映在水中的垂柳,对着“镜子”摇曳着婀娜的身姿。
夏天里,柳树成荫,“东大湾”的边沿上会有很多洗衣服的女人或者女孩,她们择几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伴随着欢声笑语,浆洗着换下的衣服。
夏日里,“东大湾”还是很多大胆男孩子的天堂。受不住夏日的酷暑,他们跳进“东大湾”寻找一丝凉爽。会水的在里面做着狗刨或者胡乱的扑腾几下,只要是能享受那份清凉,其他的似乎也顾不上去想。胆小的在湾边寻几处浅滩,彼此泼着闹着,更有人会爬到那棵横长的歪脖子树上,骑在那里,脚也便伸到了湾内的水中。
这个时候,“东大湾”像一个安静的姑娘,用自己的温柔接纳着村里的男女老少,给他们带来美的享受。
冬日里,“东大湾”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于是这里又成了一个诺大的滑冰场。调皮的孩子们会慢慢的走在上面,溜起了冰。那个时候没有滑冰鞋,他们能做的就是穿着妈妈给做的大棉鞋,从这边刺溜一下滑到那边,再从那边刺溜一下滑到这边。跌跤必不可少,可是没有人叫疼叫痛,跌倒后伴随的只有小伙伴们开心的大笑声声。
这个时候,“东大湾”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包容着这些快乐的孩子们。
“东大湾”除了安静和从容,有的时候还是几分脾气的。
作为村里东部大部分农田的灌溉来源,“东大湾”担负着全村人一年辛劳是否丰收的重要使命。
逢到干旱季节,“东大湾”有的时候会只剩下干巴巴的一洼水,甚至会露出皴裂的皮肤,一道道沟壑好像受尽了凌辱,诉说着不幸。
可是,孩子们不会计较,他们会跑进去,挖起一块块泥巴,捏成自己想象的小泥人,或者把泥巴装进买好的模具内,印出各种各样的图案。然后放在太阳下面晒干,欣赏自己的杰作。
此时,“东大湾”用它的沧桑诉说着岁月的轮回,可是它依然带给了孩子们欢乐无限。
“东大湾”的水来源于黄河水。还记得那时候为了解决旱情,每年都会开闸放几次黄河水,而那条延向东方的沟渠便是给“东大湾”注入活力的渠道。
在开闸放水的时候,“东大湾”会被蓄的满满,水面几乎与湾沿持平,就连那条沟渠也不再干涸。
这个时候,“东大湾”像个激情奔放的青年,浑身充满了活力,带着桀骜不驯,带着狂妄不羁,任谁也不敢轻易走近。
记忆里的“东大湾”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当时它与我们的小学只有一路相隔,尽管它一直是学生们的禁区,可是放学的路上,一眼望去,便是它满满的模样,所以“东大湾”就这样一直陪伴着我度过五年的小学生活。
如今的“东大湾”什么模样?又或者它是否依然还在?我已经不知道了。但是当我想写写故乡的时候,它突然就这样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便知道它曾经是故乡的魂,也必是故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