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最让人着迷的是雪,天然雕刻的树挂,晶莹剔透的冰晶,房檐上微风徐徐裹挟着乳白色的细沙,轻轻地摔弃在你的眼角、鼻尖、额头,松松的、冰冰的、涩涩的。
其实我独爱的是,穿着暖和的靴子,走在白幕铺盖的路面,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那就是童年;一排排无序又自然的脚印,那就是过往。下雪时很暖,雪化时很凉,我一直简单的认为雪具有双重秉性,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
哦,我想说的不是雪的事儿,而是在冬季凌晨四点多的夜,灰蒙蒙且飘着雪的户外:朦朦的月光,银色的小胡同,似乎什么都很清晰,又什么都很模糊。那天要参加学校组织的长跑活动,兴奋了一夜没怎么睡好,还鬼使神差的调错了闹钟,居然提前窜出了家门。很冷,使劲裹了裹大衣,哈着白气,趟着积雪,雪雾蹭着脸颊,说不出的惬意,路上很静,没有星点的嘈杂,整个世界似乎就只有自己。
不速之客还是在一个路口拐角处不期而遇了,距离不远,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步子蹒跚,边走边晃着,看着像一位老太太。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下,她穿着一件大红的棉袄,面上镶着金丝边的牡丹刺绣,绿油油的宽敞棉裤,沿着那一串方方正正的脚印,我看见她居然穿着一双木屐。我还在头皮发麻的时候,咯吱声戛然而止,“咳咳”,“咳咳”,“那个谁,你看到我..的牙没?”。
在很多个模糊的梦境里,那画面由远及近的传来,还有那套红绿搭衬的棉衣棉裤,还有那双不伦不类的木屐,还有那踩在心尖的咯吱咯吱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