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个姑娘,这就说明我很牛叉。高尔基《在人间》里写过,虽然是假以他人之口——“女人是一种力量,连上帝都上了夏娃的当……”
认识兰芯时我十八岁,那是第一次独自外出打工。是的,独自。和大多数生活在小城市的姑娘一样,面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敏感自卑而又清高不可一世。我固执的认为我是不同的,高二学年末辍学与大学失之交臂完全是系统的漏洞,终有一天上帝会发觉自己犯了愚蠢的错误,而后我会走回原本设定的道路,潇洒一生打马世界笑看红尘歌尽桃花。我猜我是被惯坏了,顶着“这一辈孩子里最聪明”的头衔走了太久。
我进了深圳的一家电子加工厂。兰芯是我们一条拉上小伙伴儿。当时我的英雄主义感还颇深,看到瘦瘦的姑娘在别人都走了以后一个人忙来忙去内心略感不安,经常去帮她,等她一起走。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兰芯那姑娘和我以前接触的人差别很大,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际。你不用刻意去讨好她,她接受你,认同你,但绝不为你改变自己。比如说她今天不想去逛街,就不会因为你想去而放下自己的事陪你去。即使她也没什么事。反之,她想去某地,也绝不会要求他人为她而去。她看书,听歌,思考,她内心世界丰富而多彩,你看不到,却可以感受到。她是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姑娘。作自己能力内的承诺,说经过认真考虑的邀请,不客套,不虚伪。
而我何德何能与这样的姑娘相交,当时的我,任性,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三观不正,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模样。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初出社会还不知隐藏的直来直去,和三秒钟忘掉一件伤心事的简单大脑。
兰芯是很个性的,当我问道她,为什么不去做文员而在工厂做普工时,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做过经理助理,麻烦,不做了。”我对此感到讶异非常,当时我认为,一个年轻小姑娘,能往上走总是好的。“什么是往上走?”她问我。“往上走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说的太好,我无言以对。
再后来,当我得知,她没有念大学的原因是她没有搞清楚上大学的意义,没有当拉长是因为觉得当拉长麻烦时,就不再觉得奇怪了。现在想来确是我肤浅不堪,在工厂工作,周末双休,加班工资双倍。晚上加班,工资双倍。节假日加班,工资三倍。不加班就去逛各个景点,深圳的旅游区也不差。看看书,听听歌。 她又是独女,家里负担也不大,嗯如此安逸的生活,她早就看清。是我食古不化,异想天开罢了。
在之前的我看来,工厂的工作确是乏味至极,同事也很难有志同道合之辈。却忘了一件事,工作本身就是工作,是你出钱,我出力的简单交易。同事不可选择,但朋友可以。或者,每个人在工作时想到的东西亦是不同的,也许每天兰芯每天看到的小产品不是小产品,而是许嵩感性的声线和一句句文笔优美的中国风歌词呢。
姑娘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连上帝都上了夏娃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