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
(一)
寂静的夜里,一个人影从居民楼里走了出来,这个身影在小区的灌木丛边来回晃悠,像是在等谁。
没多久,一声温柔的猫叫划破无声的夜晚,那个人影摆动着脑袋寻找着,一只有着黄色和黑色斑点的白猫出现在月光下。月光洒在它身上,将她雪白色的皮毛添上一层银光,尽管光线昏暗,然而它双眸却炯炯有神。它叫了一声,向人影靠近,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最后在一辆摩托旁边停下,两只眼睛紧盯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像是在等她靠近。
朦胧中,那个人影靠近带着姜黄色和黑色斑点的白猫,一人一猫靠在一起,那人开始对猫咪小声说话,时不时摸摸它的毛发,小野猫微微发出几声猫叫,像是对人影话语的回应。晚风吹过,带来夜的寂静。小猫吃完了,张开嘴嗅嗅空气,仿佛能闻到夜的气息。曾经,同样的人影和猫影会常常在月光下相聚,直到她离开。
走过彩虹底下,河水隔开两岸,一群蜻蜓追着蒲公英,而人影不知去向。
(二)
我是一只花斑猫,没有名字。我的流浪猫生穷困潦倒,一天只有三件事:觅食、打架、睡觉。我独自流浪,看见许多种离别,许多种欢喜,许多种无人知晓的难过。可是在某一天,我遇见了她,她去倒垃圾,回来的路上,她停住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闻上去很好吃的东西,她的身上好像有猫的味道,让我内心深处开始信任她,靠近她,走向她,可是在离她几尾远的距离时,我夺回了理智,站在原地不动了。她逆着光,慢慢靠近,拿出食物放在我面前。后来,她常常回来看我,常常给我带吃的。
有一天,我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因此我在打斗时心不在焉,输给了我身强力壮的对手,被用爪子在侧腹上留下了一道抓痕。晚上,她来了,可是她好像是来道别的,我心中的那股不安再次涌起。无数次听她跟我诉说,今天我好像突然能听懂了,她先是说她要搬走了已经拿走所有东西,这是她最后一天住这,沉默一会儿她又给我做出承诺,她说她一定会回来看我。我吃着她给的食物,时不时喵呜一声回应她。那一天,她说了很多很多,最后,她不再说话,摸了摸我的脑袋,骑着一辆白绿色相间的自行车离开了。她好像很难过,也许她真的很喜欢我吧。
那么热的夏天, 白猫的后背被女孩的悲伤烫出一个洞, 一直贯穿到心脏, 无数个季节的风穿越过这条通道, 有一只萤火虫在风里飞舞, 忽明忽暗。
我依稀记得,她最后问我:“我们做个约定,我们还会再见的好吗?”我知道她听不懂我说的话,我只能低着头吃,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她,“好的,那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我知道你要去一个没有我的地方,但是一定记得回头看看我。就算我不在你的视线里,也请偶尔转过身,说不定带着你呼吸的空气,会漂洋过海,会横跨星空,会被季节轮换时带起的风,一直吹到我身边……
我盼她回来,两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有再回来看我。
但我偶尔会想他。偶尔的意思是,每半小时想一下。
(三)
我蹲下来,拿出为它准备的食物,静静看着它狼吞虎咽着,它侧腹的一道伤痕格外刺眼的扎进我的心里,我知道这是它和别的猫打斗留下的。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身子一僵,微微挪了挪身子躲开了。小野猫长得其实很好看,白色的皮毛光滑整洁,身上姜黄色的斑点像片片枯黄的落叶,黑色的斑点像猫儿脏兮兮的小脚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就像琥珀一般高贵闪耀,对我来说更是无价之宝那样闪亮。
那天,我随着学校搬了家,离开了小猫咪。那个小区里还有很多的野猫,可唯独这一只会陪伴我度过每一个漆黑的夜晚。我想给它起个名字,如果你也有这样的一个小朋友,记得给它取一个它喜欢的名字。我曾经为它想过很多的名字:从它身上的斑点可以叫它落叶,可是这个名字意味着枯萎。它的耳朵几乎被那块黑色斑点覆盖,叫冬青耳?不行,有点拗口,也不知道小野猫会不会喜欢。
我走的时候,跟它做了个约定:“无论多久,我们都会再见的,好不好?”我觉得它好像答应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幻想而已。
最终,我没有给它起任何名字,它就叫小野猫,因为我知道,它喜欢这个名字。
最开始,我以为是它离不开我,现在我知道,是自己离不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