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春天是绽放的热烈,那么秋天就是收敛的唯美。

每当史铁生笔下的栾树屹立在马路两边,火红的小灯笼挂满枝头时,就意味着一年的秋天开始了。
栾树的一半保留着夏天的青绿,陌上枝头的另一半则是被秋色染红的“小灯笼”,一排排的远远看去像害羞的秋姑娘,顶着被秋色染红的脸,穿着翠绿的裙衫,在风中摇曳,翩翩起舞……
那姿态美得好生应景,让人不禁为之停下脚步,或融于景中拍一张美照,或采一束挂至家中做成装饰,或摆成一幅秋画扇……
栾树花开,大概是初秋里唯美与浪漫的交织,它倾注了太多女孩对美好的期许与渴望,是藏在女孩们心里的诗。
不知从何时起,栾树花开时,女孩们总喜欢抱着一束栾树花在秋风里不停地拍拍拍,那一幅幅画图就像秋日的童话,美得让人沉醉。

我也喜欢这样的栾树花,也想立于秋色中,被爱的人拍成一幅秋日的唯美画卷。可惜,时间的流逝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它可以让一些开始的美好在岁月的沉淀里染上“浑色”,也可以让一些不是真心的“演绎”被时光洗礼露出本质的“瑕疵”。
我们内心渴望的美好总希望别人能给予,然而事实却一再揭露真相:所有对别人的期待最后总会在无数个失望里累积成绝望,最后彻底放下才能释然,而这其中的痛苦却像一座山压在心里好久好久才能被移除。这种痛不是别人造成的,让我们受伤的其实是我们自己,是藏在心里的欲望与期待,它像把刀子刀了我们本该有的理智和清醒,以致于我们不断的在期望里沉沦,然后失望-怨怼-绝望,最后演变成无以言明的痛与怨恨。
两个月的时间让我逐渐清醒,也恢复了理智,我用客观的脑回路复盘了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我突然发现错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明明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和隔着“山与水”的三观。他像空中孤傲又自以为是的雁,总在追求虚无缥缈的广阔和刺激。他渴望尝试不同的新鲜,试图用不同的视角去证明他活着的意义;他总认为他有容纳百川的气度,所以他能接受一切脏乱的世界,他认为存在即合理,所以他也能融入“脏乱”中与“腌臜”共舞。他不认为他有错,他甚至觉得这是他不断成长和融入世界的方式,他勤奋上进,而接受这些是他走向成功的必经之道。我就像一条水中游动的鱼,喜欢清澈明净的世界,眼里容不得一点脏乱,所以总是将自己包裹,不给任何侵入者接近的机会。
他说我将自己搞得太干净,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我却认为这是人活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就该有的边界感,否则何谈自律与底线。
他说出淤泥而不染的才是真君子,我说孟母为孟子能有个好的读书环境三迁故居,这足以说明环境对人的影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否则和尚修行为什么非要在山里,你让他去KTV,去酒吧,去足浴去夜场,对着那些公主技师陪酒女打坐试试,你看有几个和尚能做到坐怀不乱?所以啊,在我的认识里,他就是边界感缺失,放纵只是他宣泄自己的方式,也是在给他的不自律找借口,美其名曰应酬是为了生活为了我。
现在想来,我觉得甚是好笑,不是笑他,是笑我自己。如此拙劣的措辞和借口,我却能听了三年,甚至本能的去为他掩饰,为他找各种借口,自我攻略,然后沉浸在我以为的“爱”里不能自拔……
所以啊,究竟是谁为谁乱了心魂?谁在谁的世界里一成不变的演绎自我,谁又在谁的世界里傻傻的一步步退让、宽容,最后丢掉了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好在,一切重归正轨。好在,我还是我,并未完全丢了自己。

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很是平静和舒心,没有了让我乱心的内耗,也不用去想那些脏乱的人和事,原来远离真的是治疗伤痛和自愈的最好良药。
此刻,我站在市中学校门口等孩子放学。学校的马路边围绕着一排排栾树,栾树花的小灯笼挂满枝头,有火红的的有青色的,远远看去美极了。栾树下是一群接孩子的家长,三三两两,有结伴成群一起聊天的,有低着头不语闷声认真刷手机的,也有东张西望寻孩子身迹的……
其中老者居多,中青年甚少。
我扫视一圈,发现人群中我似乎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我戴着耳机,手机里滚动播放着我喜欢的音乐,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拿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输入文字,脑子跳动着如诗般的韵律。
我似乎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还是那个爱幻想,对未来对生活总是充满期待与美好期许。
但是当孩子出来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女儿已长成少女的模样,就像曾经的我们,满怀青春的期许和小心思,而我似乎真的已经老去。
可我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未完成的不切实际的梦与理想。
我喜欢黄昏的暖色,就像流淌在心里的诗,即便悲伤会积流成河,我也要将生活的节奏谱成浪漫韵律。
当秋色染上枝头,栾树花再开的季节,我想我再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即便无人为我拍秋色,我亦可以将秋色P上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