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学道,非豁出去一头(非有牺牲精神)不可。因为学好也不容易,时常会遭遇到「天考人魔」。意志若不坚固,决难精进。
我在六家子宣讲堂,刚学著讲善书劝人,我表弟李儒当了胡匪,佟营官领著兵搜拿得很严,李儒闻风逃跑了。
佟营官没拿住李儒,把他内弟捉去,押到营部严刑拷问李儒的下落。他内弟受刑不过,就说把李儒送到我家去了。于是佟营官领了官兵,在鸡叫的时候,把我家团团围住,来捉拿李儒,便把我捉去,向我要人。
我说不知道,佟营官便把李儒的内弟带上来,和我对质。他一口咬定,硬说把李儒送到了我家。
这时我才知道是被他胡说乱道的受了连累。我便向他说:你真没小子骨气(不够男子汉),受不了非刑拷打,就胡说么?看我的!
佟营官听我这么说,认为我一定是个刁民,就吩咐手下,用军棍拷问我,他们一面打,我一面喊:没孽不挨骂,没罪不挨打,打、打、打、打死拉倒(打死算了)。
佟营官越发生气,说我真是贼骨头,亲自打我,打了两个多钟头,又换人轮流著打。从早晨打到饭后,把四根军棍全打断了。又用门腰杠打,足足打了四个多钟头(小时)。
连打我的人都不忍心了,流下眼泪来。他小声向我说:你就说领我们去找,不就完了么?
我一看打我的人都累得满头大汗,也实在是可怜。我就照他教我的话,向上一回禀,就不打了。
我虽是一直喊著没罪不挨打,打死拉倒!可是心里一点也没有怨恨他们。因为有人咬定了,怎能不打呢?也没有怨恨李儒的内弟,他是受刑不过才咬的我,怎能怪他呢?
事后,地方上的仕绅们,向营官说,我是办善的,是正人,才宁肯自己被打死,也不肯胡说,连累好人。
营官也就不再追问了。
我生平就是有这种特性,人若是不宾服我,我就不肯离开他。佟营官的队伍开拔(转移驻防地),我拿著一本善书,跟著军队,走到缸窑岭。
有一个兵,早晨被责罚,挨了一百二十军棍,腿被打的不能走路。到了晚上。棍伤肿得越发高大,疼得直喊叫。
我被打的,要比他重的多,反倒跟著他们跑三十里路。晚间我还给他们讲善书,全营的官兵都赞成我有道,他们已经宾服了,我才离开他们。
由这宗事,我才知道,心里若不怨恨,挨打也伤不著。等到后来我守坟的时候虑道,我才找著了挨打的原因,是我在赶车的时候,用鞭子打牲口,打得太狠了,有时一鞭子打下去,就能把牛皮抽开。
天理是循环的,身界造的罪,还得身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