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是2001年的电影,在十余年后的今天我才看到,我觉得这是一部好的电影,多晚看到都没有关系。
看这部电影需要耐心,甚至是屏息凝神都不为过,慢慢看下去会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性急或是只想看剧情的人可能不太适合,影片风格似昆曲那般缓慢,有时一个字都要唱半天,实在是急不得。电影无处不给人美的感受,不论是宫泽理惠饰演的五姨太翠花安静温婉的美,还是王祖贤饰演的荣兰英姿飒爽的美都值得品味。还有苏州园林里的幽深小径,大片大片的枫树林,缠绵悱恻的昆曲……
与其说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同性之爱,不如说描述的是一种情怀。故事发生在一个已近落寞却依旧奢靡的宅院里。本是风光歌妓的翠花被荣兰的表哥花了三千大洋买入宅中,一入侯门深似海,庭院深深深几许,翠花的美倒像是这深深的寂寞里开出的最艳丽的一朵花。低垂的眉目里都透着哀伤,我见犹怜。只有在跟荣兰一起唱曲时她仿佛才活了过来,脸带笑意,婉转美丽。荣兰在见到翠花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美丽迷醉,常常出入荣府,给她陪伴和照顾。她们性情相投,心思默契,沉醉在昆曲低回婉转的乐声里,沉醉在彼此的了解和相惜里。从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总觉得影片里对感情的描述,不经意却压抑,仿佛把深爱都放在了暧昧里。荣兰与翠花的爱,没有表白没有承诺,只是一个对望,眼里的深情都能流淌出来。她们之间没有激情的镜头,最亲密的也不过是在耳边私语,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在那种爱都快要溢出来,那种情谊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翠花与二管家的关系,描述的也极为细腻。体现在他们的一段对话里。翠花喝醉去看望二管家,二管家给她倒了一杯茶就依旧坐回书桌前,翠花坐在藤椅上,幽幽地说: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记账,真的有那么多的帐要记吗?二管家:家帐一早就做完了,我在写日记。翠花:日记?二管家:是的,夫人。翠花:里面,写的是什么呢?二管家:荣府的人物,大小的事情。翠花:是真的吗?有没有我呢?二管家:有的,夫人。简单的对话,二管家的爱克制到极致。直到他战死战场后翠花看到他的日记才明白他的心思。他们的爱,对他来说,是一本日记的重量,委婉含蓄到这种地步,让人黯然。这里我还想提到翠花的配音,吴侬软语,让人听了心都能融化般,也为影片加分。
荣兰说,我的罪与过,是刻意去做些别人眼中的好事,来掩盖自己本性的颓废。她在遇到邢志刚之后,她的感情始终纠结矛盾,她的欲望爱着邢志刚,但是她的灵魂与翠花剪不断。他躺在邢志刚的怀里说:有阵子,我沉迷在翠花所有的味道里,她的香水味,她身上的鸦片味,她歌声里的无奈味。连邢志刚都听出了她是深爱着翠花的。可是在对翠花的这种沉迷里她有种罪恶感,和邢志刚在一起却洗掉了她身上的罪恶感。大概同性之爱带着天生的原罪与挣扎。如果最后邢志刚没有走,她又会做怎样的选择呢?会回到翠花的身边吗?还是会选择比较容易一点的爱?
看完电影我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翠花是日本演员演的,功力真好,一个日本演员却能演出江南女子寂寞深闺里的哀怨无奈凄美深情,和出身风尘却依然挡不住的高贵气质。眼波所到之处,皆为她倾倒。那场吸食鸦片的戏,荣兰和翠花相对侧卧,烟雾中的翠花如梦似幻,再加上荣兰的那句:早就想劝你别吸烟,可是烟雾中的你又是那么的美,叫我怎么劝得下口呢?再从电影给到的角度看翠花的侧脸,完美的像一幅画。
影片的最后,也算是比较温情的结局,荣兰和翠花相依在炉火旁看老照片,经历过所有的沧海桑田,最终还是静默相伴。
这部影片真的有让我中毒的感觉,昨夜看到深夜,今天一早又看了一遍,特别想把这种感受记录下来。今天写的时候,一直单曲循环片尾曲,林忆莲的《明明》 。
明明握在手中
明明 明明
明明还映在我眼中
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握在我双手中
怎么却成了空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
怎么还没跟你说
爱情最美丽的时候
都存在回忆之中
华丽如绸缘的触摸
不冤枉年华锦绣
错过的爱还在心头
不肯说守着伴梦
酿成了酒味似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