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屋后种上树,是我故乡村民们最爱做的一件事,无论砌多大的房屋,前后左右都要种上树。树是住宅最主要的环境内容,也是修善宅基地的头等大事,叫做树大好乘凉。普遍如此,也就成了平凡的一件事,种树习以为常。
镜坪口上的一户农家,屋后长着高高的两棵树,有些奇怪。一棵树上长着树瘤,有头有发有躯体,貌似女人形,另外一棵树上也长着树瘤,光头虎背熊腰,很像一位男人。这就有些奇怪了,于是,引来近邻乡民,驻足观望。我那时还是少年,也非常好奇,从十里之外徒步,特地赶来观望。左看右看除了树瘤有些希奇,其他也没什么特别,树就是一种很普通的椿树。
我们家的屋前屋后也栽树,也有椿树,但,不多,其实专种椿树的很少,因为它不是经济林,产生不了多大价值。许多椿树都是野生的。这种树即使长到树杆高大,也是没用的,当不了正材用。
记得9岁时,还矮小于我的香椿树,第二年就高过了我头,还多10多公分,母亲说:“吃,天天吃,总不见长,还没有椿树长得快。”于是我有些恨,恨椿树长得快。一次我心中有火,砍倒了一株,母亲发现了,追着我打骂,父亲还用草绳把我绑在了椿树上,厉声道:”好意思与椿树计较!把树砍倒了叫你吃个屁香椿芽。”
我们家的椿树它是香椿树,每当春季发芽冒嫩叶的时候,叶芽就会散发出一种纯正的浓香。这些香椿树从没有长出什么怪物来,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只记得树芽可以当成青菜般炒着吃,美味可口,菜名就是香椿芽炒鸡蛋。
每年的春未,母亲总是会摘下最新最嫩的香椿芽,有时够不着树芽的,就会搬上凳子,甚至于楼梯,小心翼翼,伸着脖子摘下香椿芽,迎近谷雨季节,毛毛细雨顺着蓝布包头巾,流进了脖子里,冷是冷,心里却热。母亲摘香椿芽并也不是因为香椿芽各种功效,仅仅是为一碟菜,一碟香椿芽炒鸡蛋,有色有味的美餐。
香椿芽可以腌制、凉拌、炒食、油炸,食用方法很多。但,母亲只做这一样,没什么道理,就是简单。摘几枝香椿芽,鸡窝里掏二个鸡蛋,碎了香椿芽,打了鸡蛋,和了搅匀,炒,不需要更多的搭配,方法极其简单。未出锅就香味四溢,出了锅有红有绿还有黄,光凭此就可以让你多来一碗饭。
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香椿芽中含丰富的糖、蛋白质、脂肪、胡萝卜素和大量的維生素C。其叶、芽、根、皮和果实均可入药,香椿芽具有提高机体免疫力,健胃理气,止泻润肤等多种功效。可以多吃,好处多多,然而我们吃的那时期,并不是冲这些养身的好处,只知道它香!它味道好,特别能增加胃口。
现在常上菜市场,又是一年春浓时,又能看见小捆小捆香椿芽,我总要停步下来,这个时候,闻着浓浓的椿香,头脑里有了许多说不清的思绪。看见捆捆香椿芽,想起故乡老宅周棵棵香椿树,想起倚靠在香椿树傍的期盼。
故乡的香椿树,生命力倔强,在被我砍断枝杆后,依然能在春风春雨中冒出新芽。
现在市场上的香椿芽,论斤可以买到二三十元一斤。种了香椿树的农民每年春天都能靠它小赚一笔,也有专业户靠买香椿芽,月能万元。所以有农户称香椿树为“摇钱树”。
我忽然想起故乡老屋前的那些香椿树 ,正是春末的时令,香椿树一定新芽初绽,在宁静中悄悄冒尖,在简洁的树梢上展开年华,不失消洒。那些轻轻的微笑,那些幽幽的浓香,让我温暖,沁人心脾而让我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