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似乎来得猝不及防。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仓皇而逃的盛夏毫无征兆地在黄昏里出走,头顶吱嘎的电风扇一点点停下来,眼镜里突然滴落雨水,空气里氤氲着饱满的水分子。偶尔台风过境,天空就会变得很蓝,但是只是偶尔。大概是它带走了夏天。
Duke University
最先察觉到变化的是牙齿,并非尖锐清晰的疼,而是一种被牙龈包裹着的迟钝的痛感,沿着口腔内部,消失在秋天的神经末梢里。倔强而固执地持续了好几天。
于是在饮水机前犹豫好几秒,最后还是会按下红色的按钮,小心翼翼地保护中某种脆弱和敏感。这样总提醒着我真实地活着。
这个月的雨水连绵不绝,大概是夏天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云都融化了,然后落到了我的眼镜上,落到这里的山川湖泊,落到海水里消失不见。
这座城市靠着海,但是我一直没有见过,大概它们落下来,是想让我抬头就看见。
Willminton
之前有一个采访,我问Jonny,你觉得这里的天气怎么样?他回答我,我曾经发过誓下雨天不打伞,后来失败了,买了很多伞,然后它们一把把接着坏掉。
他说地很认真,而我在一旁有点想笑。
出门之前,又折回头拿了一件衣服。袖口正好到达手掌,没有扣纽扣的习惯,晚风会把最后一角吹起来。
放了假,学校里就变得尤为地清闲,楼下的便利店开着门,白炽灯的灯光亮着,让人在深秋里觉得有些暖。
操场上人很少,天空却一直泛红。有时候跑步,有时候就慢慢地走着,一个人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练习着task。说不好就深吸一口气,然后重新开始。
对,总会给自己很多重新开始的机会。
最近没有怎么听歌,因为耳膜有些发疼,倒是突然觉得风的声音很好听,长途跋涉灌满耳朵里。
Duke University
有的时候会莫名想念夏天,这个夏天。在大西洋彼岸,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白云如同漂浮的岛屿,海水一层一层从遥远的烟波蓝到洁白的泡沫,一点点漫过脚踝。
听说那里的大西洋最咸的地方。
Willminton
在这个夏天,大概我才后知后觉,真正理解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如何选择,如何学习。
终日游荡在杜克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曾经讨论到凌晨,看书到半夜,在课堂上自由的提问,自由的争辩,这不是出于谁对谁错,出于无法跨越的限度,出于来自精英主义的骄傲和蔑视。
而是来源于思维的碰撞,对成长的包容和未知的探索。
Duke University
现在想来大概已经很遥远了。
所以有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难免会产生深深的沮丧感,平静的课堂永远波澜不惊持续推进,想引起的争论到最后成为了无奈的自嘲。念了十几年的书,也认识课本上所有的字句,抑扬顿挫的照本宣科不知什么时候也成了课堂的一种模式。
无聊的时候偶尔抬头看着窗外,雨水敲打着窗沿,突然意识到那个盛开的夏天,好像真的不见了。
难得清闲的时刻,躺在床上看《生活大爆炸》,第十一季开始的时候,谢耳朵向Amy求了婚,当时震惊地外加激动人心地差点叫出来。
后面一集一集往回看,才发现时间太快,转眼间已经十年了,Howard有了孩子,penny和Leonard结婚了,谢耳朵和Amy同居了。
有一集,他们聚在一起说;“we are all come a long way, there’s a lot to be proud of.”听到这一句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希望我们曾经走过的路,都让我们值得骄傲吧。
我记得有人曾经跟我说,每一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吗?也许它是另一个围城,只不过比这个更大一些。
是的,尽管离开之后,你会发现生活依然会充满谎言,欺骗,不安定的因素,不真实的可能。
但是在最后一秒,楚门依然决定着离开。
那部电影曾经让我在高中诚惶诚恐过,让我质疑我们曾经有多少部分不真实地存在着,但是也让我在某种意义上,笃定着真实的可能。
就这样吧,
“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