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一个半边蓝色半边白色的小圆铁盒,是润喉糖的包装盒。里面卧着三卷针线,粉色、白色、黑色。所以,我叫它针线盒。偶尔袜子破了,或是扣子掉了,便用它们来缝缝补补。因为它就在桌边,每日自然会瞥见它,但多是视而不见。刚才猛然发现,它跟了我竟近十年了。二十出头儿,外出工作、租房单住,妈妈给我准备的。拿到它时,嘴里嘟囔着——这卷粉色太不实用吧。
这个快消时代,人们似乎都不需要针线盒了。但是妈妈年轻的那个时代,或者说,我童年的那个时代,针线盒仍然还是每个家庭的必备品。冬天来临的某个夜晚,妈妈拿出针线盒和去年家人的袜子,缝缝补补。和妈妈的针线盒搭配的还有一个用牛皮纸折叠而成的鞋样儿簿。这簿的封皮给一块棕蓝相见的格子布涂了面糊裱起来了。对五六岁的孩子而言,这簿充满了神秘。合上时,它是一个棕蓝布封皮的厚本子。打开,逐页翻动,映进眼帘的是两个四瓣的正方形平面花,或者一个四瓣的长方形平面花。这平面花,从花心一拨就绽放成了个立体的正方袋子,或长方袋子。各个鞋码的鞋样儿就安然地躺在这一个个袋子里,这是主妇们为一家老小做鞋时,要参照的鞋底、鞋面的样儿。五六岁的小孩,总是忍不住要把这些花儿都拨开个遍儿,再用手比一比每个鞋样儿的大小。这袋子里面竟还有小孩的爸爸小学某年级的成绩单。
十五岁时,举家搬至外省。那时,已经不需要做鞋了。但妈妈的针线盒还是很快又置办出来了。新家待的最多的是我,爸妈总还会回老家。于是,独自时,看到针线盒,就仿佛看到了家人。有时,睡觉前,会把针线盒里的剪刀拿出来,放在床头儿,护身。
又几年,全家在北京了。新的针线盒又诞生了。
我想,有一天,我有了孩子,TA长大了,要单住了,我会把这个蓝白色的针线盒给TA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