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前苏联式的八层教学楼从里到外都是统一的暗红色,似乎惟有如此才能与校方严谨踏实的作风相匹配。只有楼顶的晒台是蓝色的,因为那里可以望天。
她左手提着洒水壶,右手旋转着门把,早已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阳光在这里肆虐地投射着,使上个月刚刚浇铸的柏油像要融化开来一般,胸腔里瞬间便溢满了这种刺鼻的气味。
热源在这里蒸腾,虽然她隐隐看见水汽袅袅但她相信跨坐在铁栏杆上的他不是幻觉。从他一身白色校服可以看出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是从他过长的发和凌乱的校服褶皱同样可见他是个令老师头疼的学生。
栏杆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她抬头看到他已经站起,站在晒台的边沿上。尽管她没有看见他愤恨的眼,没看见他嘲讽的笑,但她知道他要跳下去,从八楼跳下去。
她知道。
他听见那扇铁门被开启的呜咽声,看到她提着个粉色的洒水壶走了进来。她的校服穿戴得很整齐,就连领结都打得服帖漂亮。她径直走到墙角对着几盆野花浇起水来。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抬眼看过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但他知道,她一定看见他了。
他知道。
他调转视线,投向无尽的远方。那里有体积巨大的广告牌、有直指云霄的避雷针、有随风飘荡的各色旗帜,当然还会有喧器的人群。到哪儿都会有熙熙攘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