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涠洲岛散记2:遇见汤翁

涠洲岛是一个火山岛,而最能够体现火山岩石的是鳄鱼山火山地质公园。

我们到达地质公园的时候,正是大家从快艇大海冲浪上来后,大部分人的衣服是湿的,而我因为站在船头第一个,从头发到鞋子无一处不是干的,棉质长裙贴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真当不好受。我们要求先回酒店换身衣服再出来玩。可是导游说,地质公园再晚了过去就进不去了,明天上午的话又排不过来,而且地质公园的票检过后,明天乘游轮就可以免排队检票(关于这一点,一直没想明白,最后再游轮码头还是要排队进入,所以纯粹是导游忽悠我们)。

出门在外,总不能因为个人的需求而影响到团队。大家一合计,决定就这样直接开往火山口地质公园。路上,导游告诉我们,地质公园到海边落差有400级台阶。同行者一半人穿的是拖鞋或凉鞋,其实并不适合登台阶。


乘坐观光车到景区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高大的航标灯塔,据说灯光射程20海里,可以给过往船舶和岛上的渔船指明方向。流沙河曾经写过一首诗《理想》,“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 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对于在黑暗中航行的船只来说,这个射程20海里的灯塔就是一个明亮的理想,一个温暖的家园,一个安定所在。仰望屹立的白塔,充满崇敬和感激。

从鳄鱼岭沿着曲曲折折的台阶往下走,每一个平台都是观海的绝佳之地。地质公园是一个如鳄鱼头一样伸出去的部分,望出去,海天一色。站得高望得远,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每个平台处都是排队拍照的人。面朝大海,玉树临风。或者如《泰坦尼克号》宣传画报上露丝和杰克伫立船头的经典照片,这里特意修建了船头形状,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大约走了200多级台阶,中间平台上有个景点“汤翁台”,台上置汤显祖休闲望海坐像,以纪念这位伟大的戏剧家、文学家1591年涠洲岛之行。

 汤显祖出生江西临川书香世家,自号海若、清远道人,以表达浩渺若海的胸怀和淡泊名利的入世态度。他饱读诗书,本想入仕从政,一展抱负,却一身傲骨,篾视权贵,仕途坎坷。1591年(明万历十九年),他因上书《论辅臣科臣疏》,触怒权贵,被贬岭南,其间,汤显祖登上当时的荒凉孤岛涠洲,临海观潮起潮落,夜宿珠池看“合浦明珠”(当时涠洲岛属合浦管辖)的养殖和采珠过程。于是写下五言古诗,其中有诗句:“……日射涠洲郭,风斜别岛洋。交池悬宝藏,长夜发珠光。”


立于汤翁紫铜塑像前,看他面向大海,目视远方,右手持书,衣衫飘逸,怡然自得之神态,再诵读座像下放荡不羁却冷峻凝重的诗刻,想着500多年前,杯才不遇的他被贬到荒蛮之地,怅然若失。 然而,那些打压他的人早已不知谁是谁,而他却成为一代“中国的莎士比亚”,顿时释然。 “祸兮福所倚”,汤翁仕途多舛,贬谪岭南,苦旅荒蛮,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试想,如果无此人生重大转折,怎么能有《临川四梦》?正如我喜爱的苏东坡,如果没有黄州惠州儋州之越贬谪越荒蛮偏远的旅程,又岂是那个旷达通透的东坡,命运给了你困厄,也同时附带着希望的珍珠,只是需要坚韧的磨砺方可获得,而这一般人是无缘的。


簇拥汤翁的是仙人掌,长在悬崖上,正开着傲然的红花,在这样的火山石悬崖上,也只有仙人掌可以开得如此张扬。仙人掌花配汤翁像,还有什么比这更为绝配?

一时兴起,胡诌几句,在汤翁台前,致敬汤翁:

气宇轩昂望海潮,

怡然自得写逍遥。

临川四梦牡丹亭,

风轻云淡传天涯。


此刻,身上衣裙不知道何时已经干透,迎着舒爽的海风,极目远眺,裙袂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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