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到的,形容十一月是一年里最灰暗的时段,天空中满是压抑的气流。起初我还有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个月份怎么会让那么多人觉得压抑呢?十一月还没开始,就被定义了成了灰色,总感觉对这个月份有点不公平。
然而,现在十一月已过大半,我终于从月初的忙碌,踉踉跄跄的逃出来,短暂的享受着片刻冬日的静怡,此刻,我正靠在自习室的椅子上,均匀的感受着呼吸流动的节奏,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塞到耳朵里,可能好久没有听歌,脑海里每一个音符都这么顺畅,这愉悦感,像是一块巧克力,从嘴巴流过喉咙滑进胃里的满足。突然想到同学们拍摄作业里的一句话,“有时候,生活不总是像巧克力一样”。确实,甜腻苦涩个中滋味,自己懂,自己品,自己消化。
可说到底,我们每天茫然、盲目、忙碌到底是在为了什么呢?有时明明你生气,你还得笑,你笑了,你知道这其实和开心是两码事,有人说你看着好暖,却不知道你冷到手脚发麻,有人说巧克力甜,但却不曾问过,你手里的苦不苦?有人认识了很久,可比陌生人还陌生。有的人,明明刚见面,就好像认识了很久。可惜生活里大多数人都靠感觉和别人嘴里的话来评判身边的人,党同伐异,不是别的,是人性。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我病了?还是社会本身就是病态的?怎么总感觉现实中生病的人远远超过医院里真正生病的人呢?正常人将自己活成了低级演员,在生活中演戏。而现在的演员又在舞台上极力去证明自己能够在舞台上正常生活。这种矛盾和讽刺无时不刻的出现,一方面渴望被理解,一方面又怕被看穿,生活本身充满了虚假性,浮躁性,欺骗性,可还是有人用力过猛,弄巧成拙。既然离奇荒诞,这是常态。只好偶尔自己演演戏,恶心自己。偶尔看看别人演戏,多加学习?
闭上眼睛,满满都是从开学到现在无根的奔波,每天都沉寂在塔可夫斯基,费里尼,伯格曼,戈达尔等,电影大师的电影画面里。一不小心,某个画面就占据了大脑,老师说,学电影搞创作,必须要思考,思考每一个时刻,思考多了,作品就有内容了,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作者肯定也就深刻了。本科时学表演需要塑造人物,分析人物,想多了,也容易变得深刻。可深刻来深刻去,我只是想活得有趣一点啊。那到底是活得简单有趣呢?还是活得深刻有趣呢?是简单傻呢?还是复杂傻呢?估计这又是个玄学,一个哲学命题。然后就像这个天空,深刻沉闷的喘不过气。
耳机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好像没听进去几句,睁开眼时间已经拿走了大半的上午,正想周末的自习室,人终究因为需要休息,而变得少了些许。10点半,总带着一摞稿纸的同学,准时,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埋头推算,真想问他究竟推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还有那个9点在天桥拐角处,一只手臂推着车子出现的老爷爷,又要维持生计到什么时候呢?8点中传西街的垃圾车,还要每天阻滞交通到什么时候呢?7点半,来宿舍门口收拾卫生的阿姨,又是几点起的呢?昨天晚上失眠的你,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什么?生活不就是为了这一点甜么。
其实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改变,而是习惯。
习惯了睡眠被一点点后退;习惯了7点半早起时的独处,习惯了阿姨弓腰收拾垃圾等待我的问候;习惯8点的西街,刺耳鸣笛的私家车;习惯9点第一次发现老爷爷,仅有一只胳膊推车卸货到天桥拐角,带给我的震撼;习惯10点半,短暂小憩时,总是想偷偷看看,身后的哥们儿到底在算什么;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习惯了也就被改变了,所有人都在这个平行的宇宙里,被无形的改变着,其实改变的本身就是习惯的过程,就像习惯了熬过沉默,习惯了无常和人来人往的脆弱。习惯了盲目,茫然,忙碌,习惯了这无根性的飘摇与不安。
做任何改变都是艰难的,得习惯。习惯了,不是改变了,而是终于觉得该习以为常了。
十一月,冬日天空明亮而深沉,叶子落满了一地。北风把叶子毫不留情的吹起,我虽无力抗拒这份深刻,亦不曾半点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