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想找一张你的照片,插入文中。可是翻遍了整个相册,我的手机里只有这么一张:过年的时候在亲戚家,趁你安静地看着外公的时候,我偷拍你。
并不是你长得不好看,所以不喜欢拍照。相反,你肤色随爸爸,皮肤白皙;眼睛也是好看的双眼皮;鼻子虽不算挺,但也不会在五官中显得突兀;即使是你自己最不喜欢的嘴唇,它也常常像上了豆沙色的口红,使你整体看起来富有活力。
你绝对想不到我会这样描述你,对吗?我想,两三年前的我,也会想不到我会这样描述曾经让自己气得离家出走,恨得牙痒痒,聚在一块必会与我吵架的你。
我们家,只有我们这两个小孩。我们相继一年从妈妈温暖的子宫里出来感受这个世界四季的温度。而你出生刚不久,我就因为要断奶,被送去了外婆家。
我是家族里最大的小孩,而且是唯一的女孩。“重男轻女”,这个在我们那一向被奉为真理般存在的信条,在我们家族却似乎从不存在。所以在我断奶,住在外婆家那边的那段日子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总是对我尽量的宠爱。
我喜欢外婆,喜欢外婆家的每一个人。而你却不喜欢,甚至,你是害怕。每次你来外婆家,虽然亲戚们也像对待我那样对待你,但却更像对待客人般,有着淡淡的疏离感。你,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只在逢年过节,才往外婆家去。
后来为了我的小升初顺利转到我们家附近的学校,六年级的时候,我转到我们当地的小学。从此,我开始住在家里,当你的姐姐。
你很开心,我回家了。可是你也不甘心,从此家里好吃的东西,你总要和我对半分,就连爸妈的爱,也开始变得均衡。你也开始不满,一个年龄仅比你大一岁的人常常像母亲一样管教你。
你上初中那年,刚好是青春叛逆期,我们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吵起来。有一次,我们又吵架了。我们互相说着令对方心里难受的话。我说,你再说一句。你又说了一遍。我手一挥,打在你脸上。你没还手,眼睛睁得大大地,我看到里面有泪水在打转。
后来,你不再和我说话。一放学,你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吃饭的时候,你也端着碗边看电脑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们之间有着一堵墙,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着。
初三那年,你沉迷于电脑游戏。那个时候,我经历了一年初三的复读,已经成功考上当地的高中,可是爸爸妈妈却还是把精力放在我的学习上。而对你的学习,却不怎么关心。你的成绩不算好,但是英语却很出色。可是在爸妈的冷落下,你的成绩开始在班级的下半段徘徊不前。中考出成绩那天,你落榜了。
对于未来,你无畏也无谓,随便跟风报了个中专就读。似乎你的人生,从不属于你的一样。
在我高考出成绩那年,你中专也毕业了。我的高考成绩很尴尬,只出了本科线十一分。这个成绩想读本科,不是没可能,但是可选择的本科学校只有那些学费昂贵的私立大学。
在填高考志愿的那三天里,我夜夜失眠。提交志愿的前一天晚上,我看着依然空白的高考志愿表,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看着我,似乎酝酿了很久,淡淡地说,如果,你连这个选择都不敢勇敢面对,以后你怎么面对人生中其他的选择。我说,按我们家这个经济状况,我不敢也不能报本科,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好恨自己。你说,我不去考大专了。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读书。
我惊愕地看着你,明明你已经有那个能力去读大专的。
你很爱美。
可是现在你却很少主动为自己买好看的衣服了。因为每个月,你都主动拿你的工资给在读大学的我当生活费。而往往还没到月末,你就会问我,钱花完了吗。
现在的我在大学的宿舍里,看着文字一个又一个地被我敲打出来,关于你的回忆,一幕又一幕地在我脑海中闪现,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一生二,二生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笛安似乎这样描述她和他弟弟的关系。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也是这样,相互依存着。可是,你却把你未来的机会,都让给了我,牺牲自己的命运,成就我的命运。
如果,让我解释我心目中的男神。我想,你就是我的男神,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