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同苗秃子和郑三坐车到试马坡,郑婆子迎着道:“孩子们年轻,得罪了大爷,叫我们老两口也恼了,今日若不是老头子去请,还不肯来呢。”
温如玉笑了笑,进入了大厅。苗秃子想撺掇他去金钟儿的房间,温如玉说:“我们且在大厅坐坐。”
等了一会儿,玉磬儿从西房走来,淡淡一笑:“大爷来了?”
温如玉说:“来了,请坐罢。”
玉磬儿坐在一旁,不一会儿,萧麻子也来了,一进门便大笑:“大爷好厉害,那日我们四五个人去追你,都追不上。今日总算是给面子来了。”说完,各自坐下吃茶。
苗秃子说:“怎么这金朋友,还不出来相见?”
萧麻子道:“她还羞着呢,我去叫她。”
于是便走到东方,掀开帘子说:“温大爷不来,你催我们去三请四请,如今温大爷来了,你有躲着不见。还不快出来,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说完又回到大厅坐着。
等了好一会儿,金钟儿才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温如玉看了一眼,只见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绸子棉袄,外套青缎背心,穿着青色百褶裙,大红缎平底鞋,随便挽了个发髻,化了个淡妆,看起来比平日文雅不少,她走到厅内,看了一眼,便自己坐下了,什么话也没说。
苗秃子笑道:“怎么还恼了我了,我替你舍去面子,请了一回,怎么样你都要给我请安道谢吧。”
萧麻子说道:“你是个什么人,还敢跟人说请安二字?”
苗秃子说:“我虽说没钱,但是论人才,也算是个二等资格,怎么就不能让她请个安?”
众人都笑了,萧麻子说:“金姐说说话吧。”
金钟儿一直不肯开口,萧麻子对温如玉说:“也不能怪她,那日温大爷下手也太重了些。”
金钟儿听了,只是默默垂泪,苗秃子就骂萧麻子,说他把金钟儿招哭了。
打杂的人奉上酒菜,金钟儿连筷子都不拿,问她,她就说肚子不舒服,吃不下,略略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了。
苗秃子和萧麻子,拼命的喝酒,拼命的吃菜,都是因为自从何公子走后,郑家二十多天都没有客人,他俩都没有吃上一顿丰盛的好饭食。酒足饭饱,他俩送着温如玉到金钟儿的房间。
金钟儿送走了苗、萧二人,便在倒在炕上睡觉,温如玉见金钟儿不理他,便自己拉了把椅子,见柜顶上有几本书,便取下来看,但是他根本没有看书的心思,不住的往床上瞄,看金钟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到了深夜,金钟儿起来,走到温如玉面前,把蜡烛拿去镜台,整理头发,喝了口茶,又上床了,并且对温如玉说:“你要坐一夜吗?我得罪你了吗?”
温如玉说:“我这就睡。”
于是脱了衣服上床了,但是他故意离金钟儿远远的,两个人都等着对方服软,都没有睡着,就这样僵持了半夜。
二更时分,温如玉想:我何苦受这个罪,不如到大厅里去,等天明了就回家。于是起身拿起衣服,正要穿裤子,只见金钟儿翻过身来问道:“你这时候穿衣服干嘛?”
温如玉说:“我去替你找何公子去。”
金钟儿说:“你还敢跟我这样说?”
温如玉说:“那你说我该怎么说。”
金钟儿看着温如玉,泪流满面,温如玉看她这样子,拿着裤子也穿不上了,忙问道:“你有什么话,不妨明明白白说清楚。”
金钟儿说:“罢了,你再打我几个巴掌就是了。”说完就扑向温如玉,把他手里的衣服夺过来扔在一边,眼睛含着泪,又倒在床上,向内里侧睡过去。
温如玉急忙钻进被窝,从后面紧紧搂住,问道“你还恼我吗?”
金钟儿也不言语。
温如玉把她的脸掰过来,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说:“谁叫你见了那何公子,眼里就只有他,待我像粪土一样。”
金钟儿说:“就算我爱上了何公子,那也是妇人的水性杨花,罪也不至于打嘴巴。”
温如玉说:“那你也不应该当众骂我是下流东西。”
金钟儿说:“你骂我的时候,连篇累牍,数也数不清。我跟你好十几个月,没好处也有好处了,亏你忍心下毒手,打我两个嘴巴。”说完将温如玉一推。
温如玉笑着说:“不用你推我,我对你是真没办法。”
两人一说一笑就这样和好了。
次日温如玉洗梳好,见萧麻子、苗秃子和玉磬儿都在厅上坐着,见温如玉出来一齐站起,萧麻子笑道:“一夜恩情,化解千般嫌隙,实在是好事一桩。”
温如玉坐下说:“我原本就没有计较,我要是计较,就不会来了。”
大家一言一语的打趣着温如玉,等着金钟儿梳洗出来。
金钟儿打扮得格外娇艳,苗秃子就打趣她,问她昨夜发生了什么,金钟儿随口糊弄了一下。不一会儿,打杂的拿来早饭,他们吃完早饭,苗秃子就说要回去了,温如玉问他原因,他就说自己没钱,又与玉磬儿相与,一直不给钱也怪不好意思。温如玉便说替他付掉一半的钱,苗秃子还是坚持要走,最后耐不过温如玉再三劝说,又多住了几天。
从十一月份到试马坡,温如玉一直住到腊月二十七,似乎有在郑三家过年的意思,张华三番五次的劝他要回家祭祀,他才方动身。前后给了郑三一百一十两,替苗秃子付了三十二两,送了萧麻子二十两,并借了他们五十两。先前聘嫁丫头的一百八十两花了个精光。
临别时,跟金钟儿千叮咛万嘱咐,说明年过了元宵灯节就来,金钟儿哭的梨花带雨,临行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