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星去西藏前约林达在魅影见面,林达这次早早来了 ,远远见于嘉星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色无袖连衣裙,长过脚踝,不疾不徐走过来,裙角轻扬、摇曳生姿,比起从前多了几分从容淡定。
两人喝过一杯,于嘉星握着林达的手:“林达姐,路凯和我说了你们的事。”见林达低头:“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路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林达轻轻拍着于嘉星的手:“我以前拜托过他一件事,结果很满意,就是我自己去做都不会那么完美,他把我理想中的家还原的分毫不差。 我在感情问题上一直不算主动,可这次我想好好把握住。”
“我最近要去西藏,云上现在有小末和栗维他们,我也可以放心去圆自己的梦了。”
“你一个人去吗?”
“嗯,我在网上找了一个同伴,对方开车,我负担费用。”
“靠谱吗?”
“应该没问题,对方也是注册多年的大V,一般的人我还是能对付的, 不会有事的。”
于嘉星启程那天起了个大早,背好行李出了门,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陆地巡洋舰,她站在车前敲敲车窗,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下来打开后备箱,于嘉星犹豫一下问:“你是唐蕃古道?”
那人点点头,于嘉星又问:“你为什么临时换车?”
后面门打开,顾简枫下来:“于代表,临时添了我,所以换了车。”
于嘉星攥了攥拳头:“不好意思顾先生,我是想一个人走西藏的,要是这样的话,就算了吧。”
顾简枫盯着于嘉星,缓缓地开口:“于代表不会对我有不好的记忆吧?还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于嘉星左右看看这俩人说:“没事了,走吧。”
一个小时后,洛里被敲门声惊起,出了门看见成潜装备齐全站在门口:“成医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老师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成潜大惊:“昨晚是她忽然在网上留言说要推后一个小时的。”
洛里拿出手机就打,无奈手机一直没人接听:“怎么办?会不会出事?”
成潜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你给顾简枫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洛里拨通顾简枫电话:“顾大哥你在哪?”
顾简枫毫无波澜的说:“去西藏的路上。”
“和谁?”
“你们代表。”
洛里扣了电话,半天才冲着成潜点点头。成潜苦笑一下:也就是他才有这能力。
于嘉星打定主意自娱自乐,不主动找他们说话,一路上自己拍自己玩。顾简枫和陈侧也不靠近,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有时于嘉星会叫陈侧过来帮忙拍照,刚开始还耐心告诉他怎么调焦、用哪个角度去拍人更上镜还有如何取景,但拍了几张后,于嘉星发现,人家拍的更专业,这个发现令她很兴奋,旅途中没有什么比遇见一个真正懂摄影的让人更愉快的事了。
坐在车里于嘉星问:“你摄影技术这么好,专门学过吗?”
陈侧透过后视镜看看顾简枫,他能说吗?刚开始给顾简枫拍照时,顾简枫拿过看了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一张不留全删了。后来他随身拿着相机走哪照哪,见啥拍啥,直到有一天,顾简枫看了看淡淡地说了句:“差不多了。”
西藏的美景在路上,天蓝水净自不必说,就是沿途窗外那份疏阔就惹得于嘉星惊叹不已,没有了城市的挤密,令人心胸大开,还有满地鲜花,赤橙黄绿青蓝紫,是谁说造物主对这片土地格外钟情,这里是色彩艳丽的绝美地。就连偶尔出现的羊群都能让于嘉星拿着相机拍个不停。
于嘉星惊讶于这里的乌鸦,个个体态丰盈,悠然自得,在拉卜楞寺看着乌泱泱一片的乌鸦发呆,顾简枫过来顺着目光看看说:“藏族人认为乌鸦是预卜吉凶的神兆鸟,是太阳鸟、是婆罗,蓝天的使者。僧人在祭坛柱上放食物供乌鸦吃,满人也有在索伦杆上放五谷来喂饲乌鸦的习俗。”私下里,于嘉星也觉得有了顾简枫,随时讲解沿途的风俗习惯和人文地理,使得这次出行更有深度了,只当请了导游,刚出岛城陈侧就说,因为多一个人,费用平摊,她望着窗外说:顾先生客气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还能提高住宿标准了。
走在云中天路,看阳光透过云层,放射出热烈明亮的光芒,远处的雪山延绵不绝,大大小小的湖泊好似珍珠散落在开阔的草原上,如带的溪水蜿蜒曲折,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闲适地吃草,于嘉星被草原上一座漂亮的帐篷吸引,几根木棍搭起,再盖上用牦牛线编织的毡毯,走过去,出来一位穿藏袍的阿奶,看见于嘉星咧着没牙的嘴笑着招手让她进来,顾简枫和陈侧跟着进来,帐篷里有一、二十号人,都穿着藏袍,围着中间一个三脚架,上面一个铜锅咕嘟咕嘟煮着肉,于嘉星见有几个孩子,伸手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孩子们起先不敢拿,于嘉星从里面拿出一块儿放在自己嘴里,其中大点的一个小女孩接过来,拿了一个舔了舔,表情瞬间惊喜万分,于嘉星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藏袍,前襟还绣着美丽的花纹,黑红的小脸蛋,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于嘉星蹲下问她上学没?女孩只是羞涩的笑,顾简枫在旁用藏语说了一遍,一屋子的人一下七嘴八舌对着顾简枫,中间顾简枫回头看了一下她,然后点了点头,里面的人都哄堂大笑,于嘉星不明所以,看大家都由衷的高兴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一顿饭功夫,小女孩央金和于嘉星很熟了,她悄悄拉拉于嘉星的衣角,来到帐篷外,她扬起鞭子清脆的打了三个响鞭,呼的一下扑过来一只体型健壮的藏獒,于嘉星“啊、啊”大叫,顾简枫冲出来于嘉星一下躲到身后指着藏獒说不出话,里面的人出来看见都笑起来,顾简枫说:这是央金最好的伙伴,她喜欢你才让你看的。走的时候,于嘉星从背包里把自己带的糖果、零食全部留给央金。
告别了热情淳朴的一家人,顾简说就在附近小镇住下,于嘉星看天色还早说:“再往前走走吧,才过了中午,还能赶半天路呢。”
顾简枫只微微想了下然后点头说:“既然你坚持就走吧。不过今晚要难受点。”
穿越可可西里时,顾简枫扭头叫:“醒醒,看窗户外面。”于嘉星慢慢坐起来,扭头看窗外,被紧贴在车窗上一只呆萌的藏野驴萌化了,藏羚羊就比较矜持一点,只在远处打量他们,野牦牛成群结队穿过公路。
晚上到了沱沱河住下,于嘉星真正明白了顾简枫的意思,海拔4500米!刚开始是头疼、恶心、胸闷、气短,她下意识捶着墙壁,更大的疼痛席卷而来,接着意识模糊,感觉有个人过来抱着她,天呐,这个怀抱温暖的令她沉醉,仿佛第一次被简枫抱在怀里的感觉:简枫、简枫......
第二天刚蒙蒙亮,她的门被敲开,陈侧说:早点走吧,要翻唐古拉山。
胡天八月即飞雪,车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她已经没了力气去拍照,躺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说:“顾先生,你明知道这样还带着我们走。”
顾简枫回头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抱怨会更难受的。”
红山之巅的布达拉宫雄伟壮丽,顾简枫指着宫墙说:“白宫宫墙是千年不朽的白色花岗岩石,红宫是用藏区的特殊木材切成筷子粗细,用传统工艺浸泡染色,然后密集装饰在外墙上。”
在大昭寺于嘉星特意点了炷香放在公主塑像前,出来到了八廓街,顾简枫在一个画唐卡的小伙子面前买了一个什么装在口袋里,于嘉星过来看都是艳丽的唐卡,她翻着问:刚才那人买了什么?小伙子露出一口白牙腼腆地说:“ 一幅画,他说给一位美丽的姑娘买的。”
陈侧觉得这几天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算很融洽的,于嘉星会问顾简枫这个是什么那个呢?然后吃饭的时候也能坐在一起,说说今天的趣事,于嘉星的笑声也多了。
然而,路过那家著名的黄楼,顾简枫说进去坐坐吧,于嘉星面无表情的说:“顾先生请便,我要到前面看看。”
顾简枫和陈侧只得跟了去,谁知道于嘉星左转右转很快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俩人分头找了半天,顾简枫说回吧,也许她自己回了酒店。
过了晚饭时间,还是没见到于嘉星,顾简枫给于嘉星打电话,电话没人接,顾简枫和陈侧又来到八廓街,入夜的八廓街人头攒动,夜灯璀璨,两人挨着找过去,就在转角那个黄色的玛吉阿米,于嘉星坐在楼顶的平台上,托着腮一个人望着街景凝神,顾简枫让陈侧先回,自己走过去坐下,于嘉星却纹丝不动。
顾简枫看她面前放了三瓶青稞鲜酿的空壶:“你一个人喝的?”
于嘉星坐着喃喃自语:
君遗一物
名作相思
此物为疾
患不可医
顾简枫伸手拉住她:“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回去吧。”
于嘉星在唇边竖起指头:噓,仓央嘉措在等他心爱的姑娘。
顾简枫说:“姑娘早走了,咱们该回了。”
谁知于嘉星转眼就泪如雨下:“你这个大坏蛋,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顾简枫看着她,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抓起于嘉星的手放在心口:“你倒问问它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话音未落,于嘉星整个人倒在怀里。
第二天陈侧和顾简枫看日出回来,于嘉星才从房间出来,迷迷瞪瞪看着俩人咕哝一句:“你们一大早去哪了?”
顾简枫淡淡的说:“看日出去了。”
于嘉星隐约记着昨晚自己在露台上喝酒,然后怎么回的酒店呢?坐在车上最终还是问陈侧:“昨晚我自己回的酒店?”
陈侧看了一眼后视镜:“顾总和我去找的你。”
于嘉星点点头:“哦。”看顾简枫依旧淡淡的,自己遂闷闷的。
顾简枫闭着眼,昨晚背了于嘉星回去,放到床上,脱了鞋放好,又拿了毛巾细细地给她擦了脸,慢慢脱掉外套,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滑出来,正是那枚戒指。看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抬手轻轻拭去,只听得于嘉星低语:“简枫,我想忘了你,就像从没见过你,你也会忘了我.....”
川藏线要跨越崇山峻岭,由西北到东南分别是巴颜喀拉山、芒康山脉、葛拉山脉;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并流,而道路多险要、多盘旋,垂直落差大,无限风光在险峰,沿路的奇山异水都在旅人心中深深的扎下根。亚丁那抹绚丽的蓝、神山、圣水让三人都为之陶醉,于嘉星和顾简枫站在珍珠海看仙乃日倒映在水中,久久不愿离去,,于嘉星轻声道:“美无度。”陈侧在旁不动声色拍了一张俩人的背影。
上了车,顾简枫递过一杯水:“怎么闷闷不乐的?”
于嘉星感伤的叹了口气:“我会想念这里的。”
“以后还有机会再来,这儿秋天的景色也很美。”
“你都来过?”
“上学的时候,放假前一个月我都会做出行计划。”
于嘉星无力扶额:“放假前一个月不是要复习考试吗?”
顾简枫无声的笑:“每个人对成绩的期待不一样吧。”
“我们在学校最讨厌的人就是明明学习很好,却总要做出一副:我根本就不用努力,可结果还是考这么好。舒米说这类人就是欠扁。”
顾简枫轻笑:“还好我业余时间学过击剑、格斗,没有人敢扁我。”
于嘉星抱头:“你的同学得有多压抑。你在学校是不是根本没朋友?”
顾简枫认真想了想:“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有问过他和你在一起的感受吗?”
“没有,需要问吗?”
“我觉得能和你做朋友的,要不就是和你一样,要不就是内心超强大。”
“那他属于第一种,我们不在一个班级。”
于嘉星嘟囔一句:“知道,你比同班同学年纪都小。”
顾简枫问:“你怎么知道我年纪小?”
于嘉星愣神:“我说了吗?猜的。”
顾简枫沉沉地说:“猜的很对。”
后半程路于嘉星基本处于闭目养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