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说了姥爷的「善」,这篇便再讲讲我妈妈。
若说姥爷的善是不图回报的大善,我妈妈的善便添了些女子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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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学的某一天,国庆放假回家,和妈妈约好在某站牌接我。
我到之后等了很久,打电话问她在哪,她让我再多耐心点,说她快到了。
当时时间不早,我的情绪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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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到后向我解释:
我今天去xx办事,原本办完后能提前过来等你,可是路上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小女生。
那边位置很偏,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我观察了很久,过去问了一下。
那个女生刚上大一,第一次放假回家,公交坐反了,到了终点站才发现。
然后我送了她。
妈妈知道你很久之前就到了,但是你在这多等一会玩玩手机,我会尽快来接你。
但是我如果不管她…
(章丘)东边你没去过,有些都是土路,两边都是农田,好远才一个村子一个公交站…
妈妈希望你永远不要遇到类似的事情,妈妈也希望万一你也需要帮助了,能有别的人来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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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还有好多好多话,她一路上都在跟我说…
怕我继续不高兴。
我哪还会不高兴。
毕竟她一直是这样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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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看到朋友圈的水滴筹就深深共情然后给人捐款。
会在当年四川地震募捐的时候悄悄捐高出平均数几倍的钱。
↑可惜那时上小学的我并不懂她,只会在班里同学激烈讨论比较谁家捐款比较多的时候偷偷产生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但我妈妈的善也并不纯粹,
尤其是对待比较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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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她愿意付出,愿意忍让,愿意吃点小亏。
但是如果有人占了她的便宜拿了她的好处得了她的退让,却无有一丝感激与自知反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她会不高兴。
不高兴就会吐槽。
然后都听到我耳朵里。
所以我不知道我当今的性格是否与她有关。
我爸爸是个很没数的人。
我知道不应该搞受害者有罪论。
但是现在想来,可能是我妈妈妥协了太多,给他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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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期待别人看事的方法能像她一样,能感觉到自己的过分之处,也感受到她的善良妥协与不易,从而善待她。
可人不这样。
人是得寸进尺的。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的善良更像软弱。
然后拿那些人当反面教材来教育我。
「如果一个人一直告诉你某个人的坏,然后让你永远不要当回事,正常对待,我想这是不是一种精神控制和洗脑」
这段是之前「玫瑰少年」篇提及过的,鹿道森的遗书中令我感触颇深的一句话。
我妈妈就是这样,一边告诉我爸爸的不好,姑姑的不好,奶奶的不好,一边不离开他。
于是我从小讨厌爸爸,讨厌姑姑,讨厌奶奶,和爸爸顶嘴,和姑姑吵架,冲奶奶发脾气…
然后她再出来教训我,问我怎可如此不尊敬长辈。
所以我也讨厌她。
像个软弱的叛徒。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
一边对未知的一切人事物心怀善意与期待,一边在对方做出丁点被我判断为“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以怨报德”的行为后,马上翻脸不认人。
我的善意好像成了筹码。
得到回报才会保持。
得到微笑便心满意足地抛之脑后。
看不顺眼就吐槽甚至诅咒。
太畸形也太主观了。
甚至…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