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Q,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没有杀过人,放过火,甚至在我过去的三十年良民生涯中没有屠害过一只鸡鸭,没有踩死过一只蚂蚁(也不排除在某个混沌的时刻踩到过一两只,我并不知道,就权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可就在最近这几天我感到来自这个社会深深的恶意,只要双足踏在家门外的那一寸褐黄色的土地开始,就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波涛汹涌的刀枪暗流。
家门口时常趴着一条不死不活的癞皮狗,眼睛瞪着一个方向不偏不倚,眼角耷拉着的角度恰好遮盖了阳光照下来的线条,这几天只要它嗅到了我的皮鞋的烘臭味,就立马从地上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蹬着它的后腿,眼角也四十五度往上上扬,瞳孔放大,狗嘴里不时发出“汪”的吠声,就像是前线拼死护卫自己疆土的战士,用他的狗爪尽情的宣誓着主权。
那眼神就像是我抢了他的狗粮,可是我思前想后也觉着没有呀?之前晚上到家门口时,看到它碗里盛满满满地“狗粮”,甚是丰盛,有鸡腿还有好几坨肥肥的回锅肉,我当时是动过点心思的,但后来一想,万一偷吃被狗主人看到了岂不是会很丢面?况且再回头看看那碗:好像之前被别人先拿去舔过了,我可不想和别人分食!既然如此,这狗崽子恶狠狠瞪着我干嘛?莫名其妙。
在那恶狗的目光中我走向了2路公交车站台,这是我每天都必坐的车,同样的车同样的站牌,连站台等车的人就像熟悉的亲人般。
左边站在路街下固定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每天都穿着厚厚的黑色大衣,一双小皮鞋英伦风,手上不出意外的拎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黑色包包,每天都离我有20米那么远,恰好能感受到她浓烈的青春气息。今天,我走近了站在离她大概20米远的位置,觉得应该刚刚好,甚是欣慰的理了理衣领,哪知她竟然回头看了一眼我,然后面无表情的转了过去,上半身挺拔不移,双腿悄悄往旁边挪了好几步,还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而后就在那还些许稚气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深深冷气,瞬间我凝结成了东北的冰雕……何以至此?我老Q是怎么你啦?
看她也就是一个出入职场的小实习生,如此厌恶的眼神,只可能是将我误认成了他的可恶上司!毕竟我老Q衣冠楚楚,圆肚紧衣,头顶生光,一看就是一个领导样,只可惜这些年混迹商场,殊死打拼,只落得个小小职员罢了。今日这小姑娘误将我老Q认作领导,莫不是这是一种预兆?不不开眼的老总肯定是最近要提拔我成为副总,鉴于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晋升过了。这样想来我也就不觉得那个姑娘可恶了,反倒是为她的高瞻远瞩深深地佩服呀!从背后对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二路车过来了,缓缓地停靠在路边,我让她先上车去(我一直比较绅士),我紧跟着她上去了,寻访着她的足迹走过去,静静待在她的右手边,她可能有想要和领导接触的想法,而我得让她随时有可能和我搭话。
二十分钟过去了,除了满车子弥漫着的葱油馅儿的包子味和车身晃动发出的吱吱咯咯的声音,并未听见任何类似女士发出的恭维声。无奈,带着遗憾我又是比她先到了站,下了车。
今天到公司算是比较早的,离打卡的八点半还差10分钟,每天前台的小杨都是最早到公司的,因为她要负责我们后面所有人的打卡工作。平日里我和她几乎是不怎么说话的,今日我既然都早到了,就和小杨聊会儿吧。
我走到她面前,对她轻轻一笑,刚想打招呼,她竟转过了身去,拿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背对着我,只顾干自己手里的活,压根就忽视了我的存在。
我俩关系也不至于此吧?我记得我也并没有在同事或者老总面前挤兑过你呀?除了偶尔和几个男同事在背后调侃过你的身材有些单薄外,并无其他了?况且,我们也没有恶意就是单纯说说你的缺点而已,毕竟你的优点还是占大多数的。难不成她路过接咖啡时听见啦?所以对我才这么冷淡?
这个小杨,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人情世故。我悻悻的走开了,不想再去叨饶她,毕竟被人议论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等到了八点半整,不偏不倚我打了卡进了门,开始了一天规规矩矩的工作,敲几下键盘,弄几个数据,我还是很有天赋的。
今天大家工作的热情好像都不怎么高,前面的小李一直在愁眉苦脸的盯着电脑,估计是自己的股票跌了价吧;小非也是慌慌张张的敲击着键盘,双目死死的盯住屏幕,不漏过一丝光源泄露;老总秘书小方今天也是跑进跑出办公室好几趟了,每一次手里都捏着一份文件,也没有标题看不清,只见她的表情严肃极了,一丝一毫都未曾松懈,就连以往惯例的和我抛媚眼都忘记了,看来今日公司确有要事。
那么就奇怪了,我这里怎么就没有收到半点通知?老总不是想提拔我吗?----哦,对了,他是想要我主动提出来!我信心满满的踏入了老总的办公室,还礼节性的巧了两下门,老总很和蔼的叫我进去了。
“请问总经理,今日公司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尽管吩咐,我老Q必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哦,是老Q呀,我正想去找你呢,公司最近确实遇到点麻烦,我们商量了一下,总会决定暂时以裁员来解决部分危机,公司有些闲散人员是没有必要的,希望你理解,你等下去财务结算这个月的工资吧,看在你在公司待了这么就的份上,我会通知给你多发两个月的工钱的。”
犹如晴天霹雳,我刚刚有一秒钟是失聪了的,看见眼前这个肥头大脸的老胖子,我真相抽他两耳光,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他头顶比我还要油亮?就因为他的肚子可以撑起一架够分量的钢琴?果真还是比我胖才有发言权。我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永远的走出了公司。当然我不会忘记去财务领走我的三个月工资。
我坐着二路公交车原路返回,这一路的人少了很多,车上也没有四处散发的葱油包子味,我却是有些怀念早上的时刻!
到了家门口,那条恶犬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我必经的路旁,懒懒的晒着阳光,舒坦着四肢。
此时,不知从哪里迎面扑过来了一盆冰冷的臭水,淋透了我的全身,我抹去眼角的水痕,抬眼看了眼前的家门,门里露个小缝,缝里面我的家人拿着我平时的洗脚盆直钩钩的向我淋了一盆水。当时我就不高兴了,妈的想造反吗?谁他妈的都想欺负我?我正当想要伸手抓住什么的时候,一句话震惊了我:
“哪里来的死狗,滚远点!天天赖在我家门口,看我今天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