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把姚警官堵在了二楼楼梯的拐角处,她俩也不说话,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姚警官个子不高,他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低着头,妹妹看见他轻微的晃动着他的腿。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警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过问这件事。
“我爸爸被别人打伤的事情你为何拖着不处理?前后都有了一年多的时间,我们来你们派出所多少次了?老所长调走了,新所长不清楚情况让找你,当时是你接的警,并且这件事明摆着是对方的错误,他们夫妻在路上吵架,男人打女人,我爸爸经过那里扒开人群上前阻止男人的恶劣行为,那男人反过来将我爸爸一脚踢翻在地,造成我爸爸股骨颈骨折,事实再清楚不过了,你为何不处理?给了几百块钱的医药费就这么结束了吗?营养费护理费康复费还有后续的治疗费,这些费用怎么处理?前几天评残结果出来了,九级残疾,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姐姐看着妹妹点点头说:“是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姚警官瞟了一眼姐姐,“俩个人都喝了酒,强已经——刘强对他酒后不当的行为已经在派出所承认错误了,他也被我们批评教育了一顿,至于赔偿一事我们正在协调,酒后都容易冲动啊,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答复。”
“哎,我可告诉你,我爸爸是喝了酒,可我爸爸没有闹事,他在路上看见男人打女人他不可能不管,他是一个老军人,参加过抗美援朝,从战场上过来的人会畏惧那个无赖吗?他是喝酒了,可他没有喝多,伸张正义难道因为正常的喝了点酒而这样的行为就不正当了吗?你为何不公正的看待这个问题而非要揪住我爸爸喝了酒的事不放呢?喝酒后的行为是不是视当时的情况而定?他喝了酒但他又没有过分的行为,他反而去制止别人的恶劣行为,难道我爸爸他错了吗?”
“人家是夫妻间的矛盾,说不定一会就好——”。“哎,你的意思是我爸爸多管闲事了?是我爸爸闯进他们小夫妻的家里去制止的吗?他们是在公共场所,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一群围观者的面前,那个男人打女人,很多人在那里围观而没人管,我爸爸管了,正因为这样我爸爸错了,是不是这个意思?那一切的赔偿就这么不了了之,是不是?”
“也不是。”
“那为什么?”妹妹冷静的盯着姚警官,“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那个叫刘强的肇事者为何从来都不出面?”
“他不敢面对你们,知道自己做错了。”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不好处理?”
“肯定会处理,肯定有结果。”
“可是,姚警官,一年多的时间了,没有任何处理结果啊。”
“姚警官,所长找。”二楼尽头有一个警察在向姚警官招手。
在姐妹俩回头张望的瞬间姚警官趁机从她们身边溜走了。姐妹俩追了过去,年轻的警察稍稍拦了一下笑着说所长在过问这件事,让她们先回去,等待处理结果。
这一等就三年过去了,那位老军人因为恢复的不好两条腿一长一短,他仍然每天晚上喝二两白酒,仍然悠闲自得的去外面散步,仍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犟老头。他也不去追问四年前他腿受伤的事情,每天闲着没事就一瘸一拐的在外面溜达。
妹妹告诉姐姐她那天看见姚警官和刘强那漂亮的老婆从派出所又说又笑的走了出来,他们很快上了一辆汽车走了。
妹夫从部队转业,三个月的学习培训结束后,他去公安局报到的第一天就走进了局长办公室,局长责成相关人员处理他老丈人被打一事。大家惊讶于这样的一件事尽拖了四年之久。
所长调离,姚警官调离,成立专案小组,案件移交到别的派出所处理,很快结果就下来了,该赔偿的都如数赔偿,老军人没有同意起诉刘强,否则他还会有牢狱之灾。
多年后,姚警官例行检查浴室安全问题,在骑车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汽车撞了一下,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是报应吗?”姐姐推了一下妹妹,“别瞎说。”妹妹陷入沉思,她始终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个案件竟能被一拖再拖了四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