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夺走了他的一切,包括灵魂。
那天他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个女子,她的脸,像极了司马尧十二岁时的模样,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愣站在原地。
"爷爷,阿尧来了",女子微笑着说。
"阿,阿尧,真是阿尧啊",他有点激动,眼睛放着光。可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黯淡。
"阿尧,这次轮到爷爷了吗?",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没有任何惊慌,走进屋内。
"爷爷,阿尧错了,阿尧做错了","扑通"一声,司马尧跪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步子停了,好像被定在原地,没有再迈出一步,意料之外的结局。
"阿尧被仇恨蒙蔽了心,杀了奶奶,害死了爸爸,阿尧该死,该死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今日阿尧来,不求爷爷的原谅,只求以死谢罪,慰藉奶奶和爸爸的在天之灵",语气里充满了决绝。
一把锋利的刀顶在司马尧的颈动脉处,已经有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衣领。他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傻孩子,快把刀放下",他蹒跚着走向司马尧。
"是我们的错,我们鬼迷心窍,害了阿尧,阿尧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孙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着。
司马尧回来了,司马璃也搬回家住了。每天早上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司马璃上班之后,司马尧就扶着他出去晒晒太阳,有时候下会围棋,又或者去小花园走走。
每天家里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地叫着,他体会到了天伦之乐,可能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吧。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两个孙女能陪自己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司马璃失踪了。
作为一名医生,他平时很注重饮食规律和身体锻炼,所以即使他已是九十岁高龄,也没疾病缠身。可这次司马璃失踪之后,他病倒了,终日躺在床上。
"爷爷,该吃药了",司马尧推门进来。
他看着这声音的主人,另一个还在,心里多少有点慰藉。
"阿璃还是没有消息吗?",双手捧着药碗,有些失落地问道。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当初各种联系不上之后便报了警,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而在这一个月里,他对眼前的这个孙女越来越喜欢,越来越依赖。
司马尧接过空碗,看了看碗底的药渣,放在了一旁。
"爷爷,睡会吧,您累了,璃儿她会回来的",替他捏好被角,静静地看着。
不一会儿,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水姨,该走了",寻着声音望去,是两个女子,一老一少,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像极了一对母女。
她们走出去,关上门,一时间房子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凄冷。
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了,他呼喊阿尧,却无人回应,他挣扎着下了床,来到客厅。
整栋房子,只有他一个人,死一样的沉寂。他发现了沙发上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本是一女一男,却成了一男一女,不死不休。 ——司马尧、司马璃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啊,报应啊",拿着纸条的手颤抖着。
恍惚,他好像看见阿尧和阿璃坐在饭桌上给他夹着菜,又好像看见自己和阿尧坐在小花园下着棋,一起散着步,好像听到她们两个清脆的嗓音喊着自己爷爷,他笑了。
走到实验室,他呆望着这个狭小的空间,拿起手术刀,自刎了。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地。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经历了最美好的回忆,他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了云端,可那一句一女一男,一男一女,不死不休却彻底打破了他的梦,使他摔入谷底。
对生活的绝望,对过去的悔恨,他只有以死来解脱。
实验室里,一片白色,唯有那一堆鲜红,显得格外刺目。
"妈,水姨,你们先走,我想起有件东西忘带了"
"好,璃儿快去快回,我们在机场等你"
说话的明显是刚才的那两名女子,她们旁边站着的明明是司马尧,却被唤作"水姨",
我转身走了,没有再去见母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仇也报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走了,从此世上再无司马璃。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