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贯通东西,勾连南北的马路上,你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横在马路中央,任凭旁边的车呼啸而来或呼啸而去,她丝毫没有想要躲避。她只会用开开合合的嘴巴咬住衣服的一角,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儿,她都会凝神地盯着,生怕错过什么。
你会看到她开心的一面,就是她见到男人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可以是自家的男人,也可以是别的男人。总之,只要是男人,她都会蠢蠢欲动的笑。你也会看到她嚎啕大哭的一面,坐在高出马路的路基上。你知道她哭的很伤心,可就是不理解什么事会让她这么难过?
有时候她会把自己收拾得很精神,衣服也能看出来是刚换的。有时候却脏的让人嗤之以鼻。她的语言表达不是很清晰,却在开心和难过的时候表现地分明。开心了就哼哼,难过了就嚎。
早晨太阳刚一露脸,她就一手拿水瓶子,一手揪住衣角蹭蹭地从村西走向村东。等她还没走多远,后边跟过来一辆三轮车,停到她身边。一个男人伸手给了她一元钱,还顺便说,别在路上瞎跑。
这个男人正是她的老公,以收破烂维持生计,早出晚归。生活向来都是不易的,男人省吃俭用维持生计。三轮车驾驶舱里前面的挡风玻璃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副驾驶的车门也不见了踪影。从外面都能把驾驶舱里的摆设看的一清二楚。发动机总是发出“腾——腾”的声音,只要车一驶过,街道两旁人家屋里的电视声都听不到说的是啥。这个男人也丝毫没有换车的意思,还说,这车凉快,边说边乐呵呵地朝村东开去……
傍晚的时候,街上安静了许多。她还没有回家,她坐在路基上观察着来往的行人。一会儿她又站起来,朝路中央走去,一直等着。原来她在等要回家的人。这个家可能有点窘迫,可能有点凄凉。可在她的世界,她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只要有饭吃,有水喝,有睡觉的地方就够了。
这样的爱恋让人羡慕又让人心疼!你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么?并没有。这故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讲起。
二十年前,农村经济发展还比较落后,方圆百里,土地贫瘠,土壤板结,生长出来的小麦加工的白面发黑,管粮仓的人不收这地方的小麦。之后小麦停产,光靠玉米收作。年复一年的恶性循环使得庄稼人的日子越过越苦。
日子不好过,偏偏今年又逢旱年。爹爹说:“根据喜鹊搭窝的口朝向可以判断水旱年。”话音未落,姑娘睁大了眼睛朝喜鹊的窝望去,发现喜鹊的窝口朝上。她对爹爹说:“口朝天了”。爹爹叹一声气:“天不下雨,姑娘后晌得跟着我下地,放牲口,浇地。”
姑娘欢快地答应了,因为她喜欢到野地里玩。看着牲口在一旁嚼草,她的思绪可以飞到天上,也可以跑到山上……反正下地总比在屋里闷着强。
炎热的夏季,骄阳似火,光膀子干活的人,背上都起了一层皮。姑娘早早地下地了,不管这焦热的天气。她把牲口拴到草最茂盛的地方,就躺在地上吹起了口哨……
她看到牛肚子鼓鼓的,就索性把缰绳引过来,套住车,赶回家去。
路上,牛莫名其妙地开始狂奔,坐在车上的她已觉得大事不妙,一个翻转跳下车来。车仰牛翻,姑娘被甩出去好远……
姑娘的父亲从另一块地浇水回来,久久不见女儿放牲口回来。他径直地朝地的方向走去,结果他就看到了车翻的那一幕。父亲上前,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女儿还没有张嘴说话,就被噎了回去。顿时满脸通红,双脸的泪水顺脸颊流下。姑娘特别委屈,平日里一向对他和善的父亲,今天竟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自己,搁谁心里不堵的慌呢?
姑娘一气之下,跑到了屋后的山上。对着山,宣泄了自己的情绪。自那之后,姑娘就开始傻笑,要不就大号。爹爹心里明白,是他害了姑娘……
爹爹看到女儿这样子也不好受,到了婚嫁年纪,就托人把她说给了喜子。喜子这人老实,靠收破烂为生。爹爹给女儿到处寻医问药,可也不见好转。就找了些镇静剂一直服用,后来连药也买不起了,干脆就不治了……
病情越来越难以控制,疯疯癫癫的满大街走……直到故事开头,别样的爱恋,令人唏嘘。
前因后果又得归到宿命论。曾经的她花儿一样,如今成为别人眼中嗤之以鼻的疯子,不得不说这是命啊。人这一生,如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就知足了,纵使生活不易,可我们还有奋斗的意志。 不正常的人怎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逍遥。她也有快乐的或者难过的事,可她不能和别人分享,因为她是异样的。
这样的情况往往是与基因遗传或是脑内生化代谢障碍有关。据了解,这个中年妇女的母亲就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可能某天下午的宣泄正好激发脑内生化代谢出现障碍,也或者是她身上本来就有母亲的基因遗传。什么原因导致她疯疯癫癫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这样的患者在中国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故事让人揪心。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愿他们在自己的世界安好,无风无雨,无灾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