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是我在一年前,存在笔记本里的,记忆。
食生,乃品食生活之意。
在那一年,我喜欢上了此词。
忘却了,从何时开始的,我还喜欢上了,听海的声音。闭眼的那一刻,会浮现,另一个回忆。
是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把我推上了这么一条路。一条因为感触到了生活之美,所以忍不住,不断去品食生活百味的,食生道路。
最后一次经历绝望,是高考填报志愿。那时,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什么叫做寸步难行。
历经了两次高考的我,还是取得了与去年几乎一致的成绩。那些天,仿佛时间退回了去年,似乎今年的所有努力,毫无意义。
那时候,连夜晚,都是漫长的。深夜爬起来,重新下载了一年前就卸掉的游戏,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厌恶地丢弃它。然后在闷热的七月的夜里,躲进被子,偷偷哭泣。
我开始暴饮暴食,水桶腰日益明显。穿不进的心爱衣服,我可以眉头不皱地,丢掉。
在某日夜里,我又起床觅食,看着镜中肥胖的自己,手里还拽着食品包装袋的那一刻,两行热泪无情地灼伤了我的脸颊。镜中那人,是我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回到房间,收拾掉书桌上的食品包装袋,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就这么出现了。
海伦……么?
黎明后,我来到父亲跟前,爸爸,我们去看海,好么?
无边的汪洋与无际的天空,在视野中交融。海天一线的壮阔,无声地治愈着,我那死气沉沉的心。赤脚走在沙滩上,任由人,来来往往。海,起起落落。
我往水更深处走,想在这偌大的海里,任由海浪拍打。
一刹那,水面钻出一颗黑黑的东西。
是脑袋。
我差点叫出声来。
待那人站立的一瞬间,我惊呆了。
他竟然只有,一条手臂。
“That is great! ”他脱口而出,然后笑盈盈地用他唯一的手掌,抹走残留在脸上的海水。
他黝黑的皮肤,让我觉得他是来自非洲的兄弟。
“你好啊!”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侧过身面向我,露出一口白牙,用标准的中国话,主动向我打招呼。
原来是同胞。
“你好。”我回应他。
下一秒,我才发觉,我竟然,笑了。阔别了一个多月的笑容,意外地重新回到了脸上。我朝他挥手,然后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说,“Fighting!”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在内心深处,盘旋。
北海之行结束,回到家,我骑着山地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上骑,一直往上骑。
到了山顶,我累趴在原地。
就在我的身边,有经历了暴晒过后,裂开了的岩石。
在那缝里,有一抹浓浓的翠绿。没有起因,也毫无预兆,那只是一种叫做心血来潮的东西,我冲着那株顽强的野草,也同样做出了那一个加油的手势,也同样对它说,“Fighting!”
我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本书,庄重地放在书架的,最底层。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此时,这句别人笔下的话,竟如此深刻。
经历过夏季的暴风雨,才会懂得,冬季的那点小雨,其实不算什么。
正式步入二级学院,我告诉自己,最困难的时刻,我已经挺过来了。日后,没什么可怕的。
我重新抱起,我喜欢的作家的书,我欣赏着他的文字,喜欢着他的故事。
我在,一遍遍地翻阅。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
转眼间,已过三百多天。
在那段时间,我遇到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事。
我发现,在这里,同样也上演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传奇。在这里,同样人才济济,同样的有着我无法超越的同学与前辈。
如今,回过头来看高考。突然觉得,它好像,并不是那么的,绝对的领域。
它并不是我们的全部,也不能决定我们的一生,它只是一个中转站。它看起来,不像是终点,更像是,起点。
完成了十二年义务教育的学子们,即将在这里,整装待发。
学无止境,大概就是这样。
我喜欢的那位女演说家,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一个没有把百酒都尝遍的人,他是不大懂得清水之味的。”
我想,食生,也应该是如此。只有品食了生活的百味,才会食得,在生活背后,生命的曼妙。
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在北海的沙滩上,遇到独臂潜泳的“黑人先生”的,那种震撼;就像在山顶的裂岩里,目睹了顽强生长的野草的,那种敬畏;就像是历经了高考之后,我们还能昂首向前的,那种坚持。
我们的一生,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不平坦。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只有心态。
懂得食生,和愿意食生的人,他们能听到,悬崖峭壁上盛开的,花的心声。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