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又是一年中秋月!
从小到大,极少体会王维笔下那“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惆怅。然而,每当中秋将至,包装艳丽的各式月饼满目琳琅,各种口味各种馅儿,总也难得让我垂涎,但走在街上偶闻夹沙月饼的酥香,却难忍思绪涟涟。
小时候,月饼的种类仅限于筒装的椒盐、夹沙、百果,用奶白色的油纸包装,“夹沙月饼”、“椒盐月饼”几个粗体隶书用红色标示,上方定印有“嫦娥奔月”的飞天图案。那个时候,村里小店的月饼多半是一个一个散卖的,印象中消费最多的是有些个“当家人”从田头地间回来,买上一个几毛钱的椒盐月饼,坐在小店门口极其奢侈地就着月饼下黄酒。这样的待遇,是我们这些毛孩不可企及的。
记得20多年前的一个中秋前夕,有个亲戚送了一筒夹沙月饼来。妈把它放在米缸的一隅,说是等到中秋节那天分给我们兄妹每人一个,其他的要留给爸吃。米缸就放在我的房间里,我从来不敢去碰离我仅咫尺的美味,但每一次经过米缸,眼前总能浮现出那皮层酥黄,香气诱人的“飞天”。无奈,从小,我们兄妹三个都敬畏我妈的家教,只能每天掰着手指静等中秋的月圆。
有一天,我和小哥实在抵挡不住那香味的勾引,趁着妈不在,溜进房间,锁上房门的保险,站定在米缸前。还是小哥胆子大些,够上米缸,挂在缸沿上,捧出已经被拆封的月饼。那时候的月饼上会有一层被烤得黄褐色的面皮,很容易从饼上剥离,或者原先就已从饼体上脱离。我们首先小心地把露在上面的一层面皮剥落,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细心地拣取,扫除残留在月饼上的沫碎。虽然只是外皮或碎末,但那猪油和面饼萦绕缠绵在一起的月饼特有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填充了我小小的欲望。后来,小哥索性把上面的月饼从包装筒里抠出来,我们俩又重新开始扫荡第二个月饼的面皮……因为我怕被妈撞见,催着小哥放回月饼。
不过,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一逮着机会,我和小哥总会故技重施,把剩下的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一从饼筒中抠出来,享用完饼皮和沫碎,再重新妥善“包装”。记得这样折腾得多了,包装纸被蹂躏得不行,在一次重新包装时不小心扯裂了一个口子,过后,我一直心慌不定。但一直到圆月当空的晚上,真正品尝到饼皮里面那妙不可言的夹沙时,妈也没有发现我们作案的蛛丝马迹,毕竟,月饼的个数一直都是对的。
如今,不等中秋节至,我就会买两筒热乎的夹沙月饼回家,小哥总会吃上一个,并和我笑谈当年“共同作案”的情景。
阳台外,那轮圆月与昔日一般的皎洁,明亮,我的思绪也仿佛再一次回到从前……
写于2012年中秋节晚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