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元月2日,我送母亲回老家参加“亲家爷爷”的悼念会。
亲家爷爷是我大姨的公公。小时候,我经常去大姨家里玩,偶尔能见到他,我总是老远叫他亲家爷爷。他也总是微笑着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记忆中,他总是腰杆笔直、声音洪亮的和别人说话。
有一次,大姨没在家,我在亲家爷爷家里吃饭。我自小性格内敛,在别人家吃饭我一般都会吃得很少,但当我看到他们家小四方木桌上摆满了我喜欢吃的菜时,竟然没忍住把肚子吃到撑。也许,美食确实能加深记忆,对此我印象深刻。
如今,亲家爷爷这个称呼和那记忆中的美食确只能永久封存。
2021年元月3日,在驱车回家的路上,我还沉浸在幼时往事的种种回忆里。经过村里一个熟悉的上坡时,母亲提醒道,樊医生因为癌症前两天去世了。我很惊讶,猛地朝樊医生家看去,果然,她们家正在办丧事。
樊医生是乡村医生,我们小时候都是她打的防疫针。记得我读幼儿园时,全班的小朋友都打了防疫针,还吃了令人垂涎的白色糖丸,唯独没有给我吃糖丸。我嚷着问她要,她哄着说,“这次带的不够,明天再送给你”。可是第二天她并没有给我,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吃到令我神往的白色糖丸。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没有吃到糖丸的缘故,虽然她比较和蔼,但我并不愿意接近她。记忆里,她每次都从一个铝盒中取出消过毒的针头装上注射器,针头很长,针孔很大,她把注射器内的药水推得老高,令人毛骨悚然。打完针后,将针头取下,丢进一个白色搪瓷盘中,每次听到针头与搪瓷盘的清脆响声,我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也许是对吃有执念,前几年我又想起了那白色糖丸,后来在网上查了才知道,原来那白色糖丸是脊髓灰质炎疫苗,感冒了不能吃。看来,记忆的零碎画面还是带有偏见,明明她是和蔼的、保护过我的人。
晚上回到家中,我的心情还是没能很好的平复。给家人做完晚餐,我没有吃,而是准备直接去看书。翻开书本,发现读书群要交的笔记只写了一半。可是实在也没有心思看书和做笔记,只能呆呆的坐着任思绪驰骋。
有段时间,小孩问我说:“爸爸,你老了会死吗?”我说:“会”。我甚至平静的告诉他所有人都会死。然后他说,“死了然后呢?”可能是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对死字有所忌讳,就略带责备式的口气说道:“死了就是死了,还什么然后,生命结束了呀!所以你要爱惜生命嘛。”他每次都着急的说:“我不要你老,也不要你死”。我轻松的口吻说道:“所以我们活着的时候要好好生活呀”。他笑着说:“那好好生活是不是就会给我买玩具呀”......
小孩的这种着急和玩笑好像对我有所触动,我大概读中学的时候也有过这种忧虑,但是这种忧虑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而是也和他一样,被吃的、玩的和身边的琐事打断,然后随着时间流逝而遗忘。
2017年,财老带我们一群小伙伴参与“盲人摸象”的活动,我才开始将墙角蒙尘的书本再次拿起,生命意识慢慢从我心中苏醒。如今,眼看身边熟悉的老人逐个离去,对我爱护有加的长辈们慢慢的变老,自己也已步入中年,再加上现在全球疫情肆虐,生命的无常和死亡趋近的压迫感有时让我喘不过气来......
有句话这样说,“人活着的时候好像永远都不会死去,当他们死了以后又好像从来都没有活过”,确实耐人寻味。死亡,一个世人不愿提及,然而最终每个人又都无法逃避的字眼,可能真值得我们仔细思考:生而为人,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