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香

      顺香,是武汉本地一家老字号的酒楼,主要特色是生煎包。我知道顺香其实不算长,十多年前,经一位友人介绍,才知道在江汉路有这么一家店,味道着实不错,价钱也实惠。只是不常在武汉,所以想起有时,但不常能再去拔草,时间久了,反而酿成了念想。

      趁着建国七十周年,去江边坐船看两江四岸的灯光秀,带着父母,凭着记忆,又去寻访了一次顺香,当做晚餐。去的太早,点心师傅还没上灶,点不到任何小吃,只能点了几个炒菜,母上大人觉得一般,有些埋怨为什么走了老长一段路过来吃这么顿。我也有些意兴阑珊——“对呢?也什么呢?”

      有些时候,人就是会念念不忘,执着一些回忆。

      就像会记得原来屋子前面的那些梧桐树,会记着那些放学的午后,扯着皮筋跳的欢脱。会记得奶奶屋子旁边的大石子堆,夏日傍晚会和小朋友们在那边跳房子,打攻城战——虽然我很怂的属于没有啥战斗力的那种,我最好的战利品是那些可以划出颜色的石子,最喜欢拿它在门洞里画各种图案,然后奶奶会骂我“哎哟,你看你把这里画的,进去!”。

      会记得饭后会陪爷爷去东湖边散步,我跟热衷于捡那些薄薄的石子片,然后拿给爷爷,去打水漂我看,爷爷水性很好,连带我觉得爷爷能把所有和水有关的游戏都玩的很好——长江可以横渡、水漂可以打到八次弹跳。

      会记得小学就在家门口,我嫌弃太近,总羡慕其他同学回家路比较远,可以在路上玩更多时间。

      现在,这些会议所关联的人、房子,都没有了。爷爷奶奶成了天上的星星。原来玩耍的地方,流淌着一条人工河——楚河。

      小的时候,过江两条路——走长江大桥或者坐轮渡。有一年国庆,晚饭后离开爷爷奶奶家回汉阳,到黄鹤楼下,车不记得为什么不走了,本来打算和家里人照例步行过大桥,然后“轰轰轰”的几声巨响——大大的焰火在天空绽开,很美!距离近的好像触手可及,让人都担心那火星子来不及熄灭就会掉到衣服上烫穿些个洞。

      顺香在汉口,小的时候过个江其实很折腾,以至于我是在成年后,离开故乡之后,才在一次偶然回故乡的时候,趁一个和朋友的饭局,才知道了顺香。

      那次在顺香,就餐很愉快,有多年不见的朋友们一起,聊聊毕业后的故事,虽然那个时候一个个说得都是奋斗的辛苦,但好在都还是年轻,意气风发,正得意的上升年纪。

      有些时候记住一个餐厅,可能也不仅仅只是因为美食佳肴,可能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人,一起聊了一个合适的话题,然后就刻在记忆里了。

    一晃时间过去十余年,汉口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其实整个武汉都变得厉害,原来熟悉的小路、小店、厂区、宿舍楼…好多都不再有了,取代而之的是拔地的高楼,充满设计感的桥梁隧道,回故乡才两年的我,其实会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故乡,但是我却不再熟悉,唔,就好像那些曾经记得的味道的出处,变化太大了。

      揣着一个武汉人的胃,我离家千里,去了广东,经过粤味老汤的熬煮,又去了江浙,居然又养出了比本帮人更嗜甜的味蕾,我其实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所以我们都变了,固着于过去的记忆,也许本来就是件带着偏差的事儿,该释怀就当释怀。

      所以,顺香,我大概不会再去吃了,就当做放下一些执念。日新月异的故乡,每天都在发生很多新鲜有趣的事儿,我相信,敞开注意力,每天都会带给我更多有趣的故事,形成更丰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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