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那江上的独钓客?谁是那撑槁的摆渡翁?
船行至江中便收收了船槁,侠客独自坐在船头垂钓起了寒江,老翁行至船尾开始着手起炉温酒。
水流很慢,慢的像是静止,但细看又多是微波粼粼。雾气仅在江面弥漫犹如仙气缭绕,又像那温酒时的热气一吹即散。
天还没亮透,日月亦在同一片天空之上。本该清澈的江水却因雾气遮掩,没能看到江底的鱼虾水草。
船没有下锚,来时的力道渐渐消散,被船推出来的波浪也缓缓消退。一船的事物仿佛正在缓缓融入这一江的景色中。
“啪…啪啪啪…”沉闷且低沉的击水声渐行渐近。像是有人在江边往船的方向打了个水漂还是个打水漂的高手。
“啪”终究没能打到船的距离,但又不像是落水声,相隔在数米远的距离变没了声响,要是能再多一下必定是能到船的。
这原本被船破开的雾气,本已重新绕满了江面,可这不知从哪来的声响又将雾气搅的像是成了活物,上下左右前后,回旋消散聚拢。
“咚”像是红枣落地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能让人听到。这声音仿佛让江水上涨了一些。
“来了。”
“来了。”
一样的提问一样的回答,从声音可以分辨这的的确确是两个人在说话 ,虽然都一样的冷淡。
船头的侠客将手中的鱼竿随手仍入了江中,缓缓起身。
侠客的全貌得以在这满是雾气的江上展露。此人非是年少轻狂,亦不是老态龙钟,该有三十出头,束发劲装 ,紫色的发带,素色的劲装,黑色的布鞋看着应该是双旧鞋。
腰间插着的应该是一把唐刀,但比一般的唐刀要长一些,笔直的红木刀鞘上除了红木本身的花纹外没有半点装饰,倒是刀柄上绑着手法专业的白色绑绳,不出鞘的它就像是一支漂亮的手杖。
“鱼不钓了吗?”说话的正是那位不知从何而来之人。与侠客不同,此人由一跟较长的淡青色发带束发,身上的书生装也是一色淡青,腰间缠了一个葫芦像是酒壶,白布靴,脚底还带着水渍。看着像是年少轻狂的岁数,若不是手中也拿着刀,倒像是书院出来郊游的书生。
“鱼?鱼不是已经在船上了吗?”
“那就由我来替你解了这鱼下酒。”
两人就这样按刀而立于船头,杀气弥漫,仿佛下一秒便会见生死。倒是那船尾的老翁像是那世外高人一般,依旧若无其事的添柴煮酒。
“啪!”一条乌鳢似乎忍受不住这浓烈的杀气,破江而出。甩出的几对晶莹的水花,还未落回江中,船上便已寒光四溢,杀气纵横。
人很快,刀更快。
两人在这仅有三两步的船头,极速来回对攻,一个俯身后仰眼看就要落水,唐刀直插入水,像是一个借力,就这么双脚沿着船沿一个回旋便又起身回击。
那鱼就这么在刀光里腾越,越来越高好似要去越那传说中的龙门。
“叮!!”一声异常清脆的金铁断裂声过后,只见两人已是收刀入鞘。
“咚。”一声入水。
“来,喝酒吃鱼。” 那侠客伸手做请。
船尾的老翁似乎听到了侠客的话,又似早已料好了时间端着一个木盘便从船尾上来了。
木盘上是两壶烫好的惠泉黄酒,两盏陶制的灰色酒杯。以及一盘被切的整整齐齐的生鱼片,看着鲜活至极。
“请。”
“稍等。”只见那书生,解下腰间的葫芦,又将自己这边的惠泉酒倒入其中,塞好木塞,自然的摇晃了几下,几息之后又将葫芦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随着酒水倒入盏中而四散开来。
“这……”侠客闻着香浓异常的酒味,甚是不解。
“这葫芦可是个宝贝,来你也尝一口。”书生说完便用自己的酒壶将对方空盏倒满。
“闻着香,就像那蟠桃园的琼浆玉露。”侠客拿起酒盏放在鼻间陶醉的闻了闻也没急着喝。
“你喝过那蟠桃园的琼浆玉露?”书生边调侃边一口满饮了盏中之物。
“现在是没有,以后就不一定了,这又说不准。”侠客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嗯!!”还等回味,侠客却是已经尝出了这盏中之物。
“怎么这酒有香无味?一口下肚分明便是水啊?”
“哈哈哈哈!早和你说过这葫芦可是个宝贝。”书生早已笑的前仰后翻。
“……”侠客眉头微锁像是不快又似不解。
“哈哈哈哈!”侠客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大笑起来。
“你又为何大笑啊?”书生见状不解道。
“我笑你这自诩的轻狂书生居然不会喝酒,哈哈哈哈!!”此言一出侠客笑的更是洒脱了。
“哼!我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喝的是意境。”
“我估摸着你应该是喝不了酒才去找的这样一个奇物,哈哈!”说完侠客拿起自己的陶瓷酒壶满口罐了起来。
“笑笑笑!嗓门大的和狮子一样。老翁再拿一壶酒来我今天非喝死你这忒货!!”书生听着侠客的笑声,是气打一处来。
“来!有本事喝死我!吃鱼。”
“哼,当心鱼刺卡喉咙!”
“嗯?你没剔骨!!额!老翁快拿醋来真卡住了!呕!”
“呵!报应啊。”
“……”
船随着江流开始渐行渐远,江上的雾气仿佛被侠客和书生的笑闹声给驱散了。
天空之中太阳已经成功将月亮挤下,满江的雾气也是散了个干净,清晰可见的两岸美景已经可以尽收眼底,波光粼粼的江面亦能看到江中的鱼虾水草。
一丝异常闪亮的反光忽的直射而来,不是来自江面而是来自江底,透过水的折射异常晃眼。随着光直入江底,原来是半截唐刀,从刀纹便可判断这是一把少有的好刀,刀尖斜插入土,切口整齐没有半点犹豫。
透过江水依旧能够感受到这半截唐刀的寒意,除了江底那些身不由己的水草石藓,所有的鱼虾都会绕道而行。
回想起那船上两人收刀时的情形也没法判断这半截刀究竟是谁的。不过有一件事也许能知晓,就是那条端上来的生鱼也许就是那条越出江面的乌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