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小记

傍晚,天黑还早,心中突发想出去走走的想法,这,在以前很少有的。约上高考后赋闲在家的女儿一起,没成想却遭到丫头的拒绝。

唉,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吗?

软磨硬泡好不容易得到丫头的勉强同意,却又被‘约法三章’——必须与她的妈妈一起、路线她定、必须暴走,嘱我必须得跟上!

于是,两人之约变成了三人的‘狼奔’,急匆匆成了急行军,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想出门走走的兴致了。

斗折狼奔了约2里路,在前行的路线上又出了分歧——我想沿山东路左拐到文阳街,追着渐渐落山的晚霞顺便路过老屋旧址,沿途还能看看未来新的住宅现在建设的怎样了;女儿却固执地想沿山东路向右,直接不需要理由。

意见没有得到统一,我也只好默然,只是内心略略地有一丝郁郁寡欢。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吧:喜欢看大半辈子也没看够的夕阳,想看看旧房子留下的那一堆废墟,想看看未来新家的楼又长了高多少……

在十字路口,我向左,她们向右,沉默中就这样分道扬镳,眼睛的余光中也看到了女儿的愕然,这,是女儿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因为意见的不统一我没有迁就,也是第一次不想阐述自己的想法毅然的选择。一切,如日暮的残阳,在微醉的夏夜里带着悲壮。

三个人的狼奔又变成了一个人的漫步,节奏渐渐慢了下来,也有了观览景致的心情:残垣断壁的老屋废墟东边那几棵老杮子树还在,只是没有了过去的生机,远远望去突兀的枝桠在斜阳下显得黝黑泛着金光;路边仅存的几家店铺也关门的关门,用废纸板歪歪扭扭手写的“出租”招牌斜挂在窗上,没有了过去生机兴隆的样子;再西行,毗邻的公寓楼前小花园没人料理花草荒芜,一片萧条……

十六年朝夕相伴的温馨家园啊,多日不见,破落成不再相识;如今仅存心中深处的记忆里,一切,不再轮回。

还好,那所孩子们曾经求学过的小学还在,并且还扩建更新,崭新的校容校貌在心底平添了不少慰籍。在学校门前的宣传栏前驻留,一帧帧“美德少年”的照片映入眼目,娃娃气的脸蛋上透着几丝稚嫩,几丝英气,终于,在六年级的光荣榜中找到一个熟识的男孩,记忆中曾经抱在怀中的那个小男孩茁壮长成了少年。孩子长大了,看来,不服老也不行了。

毗邻学校正在建设的新住宅小区工地静寂在傍晚时分的暮色里,楼,没“长”高多少,看来新家的梦只能是个长期的期待了。

天边升起一轮弯月,天色更暗了。路边多了一些商贩和跳舞健身的人群。

回家吧,那里,才是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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