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平醒来时,韩雪儿已经在厨房忙碌了。金黄色的小米粥配着几碟清淡的小菜,还有两只绵软的包子放在了饭桌上。
吴平喝了一口粥,是温的,包子也是热气腾腾的。雪儿一直很细心,每天都计算着他起身的时间,按时给他准备好的。只是这个早饭,他掰着素菜包,叹了一口气,寡淡地吃了下去。
等韩雪儿准备好了儿子的早餐,走出厨房时,吴平已经离开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洒在宽敞的饭厅,配上洁白的大理石地面、北欧式样的原木桌椅,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的通透明亮。
打开饭厅的落地门,走到露台,吹着风,远远望去,还能看到江边的景色,轮船穿梭在此起彼伏的江面上,在日常的忙碌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韩雪儿手无意地摩挲着胸口的十字架项链,想起了他们度蜜月时,吴平不知何时在大教堂里求来了这条项链,带在了她修长洁白的脖颈上。对她说,要永远爱她一辈子。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啊。
脖子上的这个十字架,倒像一个枷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和吴平的婚姻,就像这套房子,这条链子,美丽而冰冷。她有一对梦想的翅膀,却被家庭和婚姻捆绑着,无力挣扎。
每天醒来,先想的就是丈夫和儿子的早餐,忙忙碌碌地弄好送他们离开。等阿姨来清扫房间时,她又要考虑他们的晚餐。儿子大了要补充营养,吴平三脂偏高,要饮食清淡。等安排好这些,还有儿子的补习课程要跟进。
韩雪儿是个细致的人,儿子上哪些科目,水平如何,出现了什么问题,她都一一了然在心。把儿子做的题目拿出来,她看一遍,帮他把错题整理好,再每个阶段每个科目出一份错题汇总考卷,定期让他完成。光孩子学业上的事情,就够她忙个大半天的了。
这样一弄,就快到了下午接儿子的时候。带上早就给儿子准备好的炖品和水果,放在保温壶里,她开车出门。一路上,儿子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那是韩雪儿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
回到家,安排儿子自己做作业,她又忙碌着晚餐。常常她做好了晚饭,吴平才打电话来说要加班。空荡荡的饭厅,就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安静地就餐,偶尔才有碗筷的碰撞声寂寥地响起。
吴平一天比一天晚回家,周末也一直加班。最初时,她还总是等他回来。只是等到他回家,她想和他说些什么时,见到他疲累的神色也就咽了下去。
慢慢地,她不再等他,仿佛家里就是个酒店,他回来睡一晚,就走了。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流走着,韩雪儿自嘲地想到,自己现在这算什么?美院的高材生沦落到了做家里的高级保姆。
她也想去找工作,但是家里怎么办?吴平说了,她现在出去,那点工资大概就够请个保姆的费用。
江上轮船鸣着汽笛,把她从思维中拉到了现实。现在城市空前的喧嚣,让汽笛声传到韩雪儿这里已经是闷闷的。就像她的苦闷,类似于腌菜的苦闷,被闷在封了口的坛子里,密不透风。没有人理解,也无人得知。
此时,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有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个图片简讯。
图片很小,韩雪儿不自觉地点开了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吴平在KTV门口的照片,旁边有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紧紧依偎着他,很是亲密。她一看时间,是昨天晚上。再联想起吴平身上那甜腻的香水味,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孩是吴平的助理,一看就是个有心思的。她曾和吴平提过,但是吴平一直不肯听。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护着她。
韩雪儿气急而笑,好,真好。她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打算到公司里去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勾当,吴平每天到底在加些什么班!
韩雪儿熟门熟路地把车子停在了公司指定车位,刚一开门就看到了吴平站在车库门边,那个小助理拿着文件袋正在和他说什么,凑的特别近。
她脸色铁青地冷冷喊了一声,“吴平。”
小助理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一丝的慌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吴平看到韩雪儿来了,有点诧异。
“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了?”
韩雪儿看看脸色有点苍白的赵若婷,讥讽地说道:“怎么,现在不该来。那什么时候合适?昨晚KTV门口合适吗?”
吴平一听,就知道坏事了,急步上前拉她进车里。
“你别瞎讲,上车再说。”
韩雪儿看到吴平欲盖弥彰的样子,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她的气血涌了上来,挣扎着反抗。
“怎么,有脸做,没脸说吗?吴平,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她气愤地说道。
吴平半搂半抱地把韩雪儿弄上了车,坐上了驾驶位,启动了车子。一边低声解释道:“雪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韩雪儿怒不可遏地掏出了手机,点开图片往吴平眼前送去,“好,那你给我解释,事情是什么样子的。”
吴平开着车往外走,车速不快。但在他们相互纠缠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一辆外卖小哥的电瓶车正从前方驶来,等吴平看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本能地往旁边打方向盘避让,“轰”地一声,车子撞到了车库门口的立柱上。
厚厚的充气气囊打开了,保护着车上两个被撞晕的人。后面的人大声呼叫着要抢救他们,谁也没有注意,韩雪儿的脖颈上有一道白光闪现,流过了两人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