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人们常说“父爱如山”;人们又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而我想说“幼时的我离不开父亲,现如今渐渐老去的父亲已然离不开我这个小棉袄了”。
初中时,在学到朱自清的《背影》时,就特想写一篇文章说说我的父亲,然而本人文笔太差,加之又生得颇懒,这一拖便拖了十年有余。
年幼时,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只有过年和暑假才会在家待上一段时间。那时候就?尤其盼望着寒假暑假,不是因为不用上学,而是能见着爸爸了。犹记得每每快到爸爸离家的日子,我总会整夜整夜地不愿睡觉,想着多些时间陪陪爸爸。而到了爸爸提着行李走出家门时,我总是会拽着爸爸的手,或是衣角,死死地拽着,哭着喊着不愿松开。而这时,爸爸总也舍不得掰开我的手,只能任由我拉着他,一边跟我讲着道理,“爸爸得走了,要不赶不上车了。”“你在家要好好听话,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你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了就能天天见着爸爸了。”......然而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的我又怎会去听爸爸的话呢。于是无奈之下,爸爸只能在妈妈、外公等人的共同协助下慢慢掰开我紧抓着他的手,交代几句后便提着行李匆忙离去。此刻的我分明看见了他红红的眼睛。那时的我还年幼,不懂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可以陪在身边,而我的爸爸明明很爱我,却不能陪着我。渐渐的,我哭累了,带着那丝不解,睡着了。
渐渐的我长大了,上学了,也慢慢懂得了爸爸离家的无奈,懂得了他转身离去时眼睛的那一抹红。记得那是我上初中的时候,那时我们的城市还没有火车,更谈不上动车、高铁,出门只能坐汽车。爸爸乘坐的那辆车,司机和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所以爸爸常常不用去车站买票,直接坐上那车即可。有一次,我去送爸爸。目送着爸爸上了车,我久久停留在原地,不愿转身,不愿动,任由着泪水模糊了双眼,甚至不愿去擦它。忽然看见那辆车停下了,对,我没有看错,车停下了。没有多想,我拔腿就朝着车的方向跑过去。还差几步路,真的只差几步了,那车开走了。其实刚刚在跑的过程中,我心中有了无数种猜想,车坏了?爸爸不想走了?还是别的什么?拨通了爸爸的手机,才知道刚刚是司机下车买了包烟。失望、难过......已然说不出当时的心情了,只记得自己蹲在路边,就这样蹲着,不理会周围行人异样的眼光,只是静静地蹲着,静静地哭着,哭累了自然就回家了。
再之后,我上高中了。高一时因学习上的种种原因,我变得很压抑,有时一个人待着待着就哭了。爸爸知道了就天天给我打电话,陪我聊天,听我哭着向他抱怨,然后安慰我。后来听说我要改学文,他也是二话没说就选择了支持我(其实一直以来我理科成绩比文科成绩好很多,也是对理科感兴趣)。改学文后我渐渐开心了起来,爸爸也跟着高兴,觉得他对我的支持没有错,即使旁人都不太赞成。高中的学业紧张了很多,尤其是高三,寒假暑假很短。那时的我虽然在学校有床铺,但仍是走读,每天晚上都回家。最开心的莫过于骑着车快到小区门口时听到有人叫我,“女儿,女儿”。我知道,那是爸爸,他回家了。他因为不想耽误我学习,所以回家的日期不会提前给我说起。于是,我便推着车,爸爸帮我背着包,我们走着聊着,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但此刻都成了令人无比愉快的话题。
后来我上了大学。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选择在爸爸工作的城市上大学,而去了天津。对于生长在南方的爸妈和我来说,天津很远,真的很远。大一刚开学时,爸爸送我去的学校。那时还不会抢票,只知道去车站买票,买的硬座,我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天津。坐着校车踏进校园的那一刻,我悲伤难过到了极点。我对着爸爸说道“我不想待在这儿,我要回家,重新参加高考,重新报考大学。”爸爸没有阻止我,只是像以往一样,认真给我分析着“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先待上一个月看看,如果实在适应不了,国庆节我就过来接你,回家复读一年。你看怎么样?”我接受了爸爸的提议。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带着几分抵触心理,我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涯。渐渐地,我发现这儿也挺好的,也就慢慢打消了回家复读的念头。不过离家太远,最难过的就是每学期开学的日子,也就是离家的日子。小的时候一直是我送爸爸,现在却成了爸爸送我。犹记得大一下学期离家的那一天,爸爸送我进了车站(那时还不用凭票进站)。我总是会捱到大多数人已经检完票了才去到检票口。跟爸爸说完再见后,提着行李,我便闷着头下电梯、上车,我不想回头,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我不敢看爸爸趴在检票口玻璃窗上看着我的样子,也不敢让爸爸看到我满面的泪水,这只能徒增他的伤感和担忧。
终于,我大学毕业了,回到了爸爸所在的城市,也在这儿找了工作。我心想着,我要一直这样,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至少在一个城市。我再也不想重演火车站送别的一幕了,不论是我送他,抑或是他送我。我的工作很忙,每晚加班到很晚。因为和爸妈住一起,离公司很远,差不多两个小时车程。爸爸每天都是接送我上下班,风雪无阻。两年多,七百多天,爸爸一直接我送我,毫无怨言,直到我辞了职。
爸爸渐渐地老了。两鬓已有了白发,身体每况愈下,腰、腿、胳膊,几乎无一处是不痛的,今年又刚动了手术。随着爸爸的老去,他已渐渐离不开我。他常常会给我说,“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了怎么办啊?”“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了可以每天跟我视频吗?”“以后你会多久回家看我一次啊”......每每听到这些,我总会沉默不语,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想空口承诺,更不想让他失望,但现在的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爸妈去北京了,而这一次离家究竟何时能回来,回来了又能待多久,这些我都无从回答。
三年,不知不觉间我已陪伴在爸爸身边整整三年了;三天,三天后我将不得不离开家去往远方。爸爸,我该走了,您请珍重!